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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夜岚是青岳神君复活必须的祭品,他们这些人还有机会走山青峰岭吗?
卢修士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后悔地看着地上那群人。
李洪却忽然冲过来跪在夜岚面前,疯魔般恳求道:“我知道道友在那位白莲花神前有面子,求道友救救我侄儿,我愿以身上所有法宝交换,只求他能活着出这座山!”
夜岚侧身避过他这一礼,摇了摇头:“这事也不是白莲花神干的,他未必救得了人,你拜我更是没用。李道友你起来吧,我尽力帮你把人送出去就是。”
他身上有青岳神君一片真灵,在这山里比别人更安全些。既然老师的残魂没有示警,他去救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他走到那群人身边,伸手去扶地上的人时,识海中忽然响起连念初的声音:“别动,刚才我问了岳兄一下,他说这座山里有从前扶余国修士设下的迷阵,你要是踏进去也可能有危险。”
“迷阵?”
夜岚脱口说出这个词,身前的李洪连忙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急急说道:“那个妖……花主说什么?他设下的迷阵吗?你帮我求求他,只要他能放了我侄儿,我身上所有的法宝都给他!我立誓再也不来这山里,我……我们叔侄一起供奉他当山神!”
他说着说着,就拽着夜岚的袍子往上爬,想抢走那支白莲花。幸而卢修士及时出手拉开他,夜岚才重新站稳身子,对那两人说:“白莲花神说这阵法不是他布下的,也不是青岳神君布的。那位神君不屑在山上弄这些小手段,这阵法倒是他们扶余国前人在山里立庙时一并建起来的。”
扶余国修士建的?可这样一座连山神都被封镇的山里,怎么会有一座三千余年前人类留下的迷阵还在运转?卢修士想得越深远,对那“白莲花神”的戒惧就越深,可偏偏他们的一言一行还被莲花监控着,他想劝夜岚警醒些都不行。
这般情况下,他也只能先保护好自己了。
还好对方真正想要的只是夜岚一人,其他人都算是添头。那个妖神的法力肯定不能和真神相比,否则也不会不敢出来亲自面对他们,而要靠旧日阵法伤人。他还留有一道命牌在山外,真到危机处还能舍了这具肉身,以精血重塑之法再寻生机。
他咬了咬牙,伸手拉住李修士,不动声色地和夜岚拉开距离。
李洪被他拦着扑不过去,又担心侄子,只好凄恻地一眼一眼看向夜岚,苦苦恳求:“那你求他救救我侄儿!扶余国那几个修士贪心要找神庙,要重立山神,落到这地步也是他们贪得无厌活该被困,我侄儿却是无辜的!”
他却不是美女,而是个身材壮硕的大汉,做出这种神情就很惊悚了。夜岚侧过脸不敢看他,倒是也替他向连念初求情,托着莲花请他帮忙把李沙和扶余国修士送出山去。
也不一定要弄醒他们,只要把人送出山,不,只要把人弄出迷阵,他们就能把这群人架下山找人治疗。
连念初那边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忽又从莲花中传出声音:“把他们弄出去也行,不过作为交换,你要信仰我,怎么样?”
“哈,我一个道修怎么可能信神,若是我信了,修行根基都要动摇了……”神修靠信仰提升,道修却只能靠自己修行,将信仰交给别人就相当于自毁道根,他怎能答应。
李洪在背后高声求他答应连念初的条件,又说愿意补偿他什么功法和上神传给人类的法器,他全不入耳,对着莲花摇了摇头:“我就算要求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换,大不了我们回扶余国请人来,他们国中王室修神道的多,说不定能请来真神呢。”
李洪又在身后哀求,这回卢修士竟也站在他这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夜岚你本身就是青岳神君的弟子,这位花神也是神君心爱之人,你信仰他与信仰神君又有何不同?他若得了山主之位,想必也会帮神君复活的,这不也是完成了你的心愿?”
圆脸修士也跟着劝了几句,夜岚却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师父从不让我信仰他,他只教我道法,也只让我修仙道。他说神道误人,仙道才是正途,等我见的世面多了就知道了。”
莲花里忽然传来一道略有些含糊的、仿佛正含着什么东西的声音:“你见识不行,谁说道修就不能信仰别人了?岳兄就能给我信仰之力!等岳兄传你一道驭使元神之法,你试着在识海里观照我给你的那朵白莲花,然后全心全意相信我本体就是那样一朵雪白的莲花,只要信仰虔诚就够了,没有任何难度!”
他手里的动作微顿,仔细听着那道声音,仿佛还听到了细小的吞咽声和吮手指头的声音,也不知他吃的是什么这么没形象。
他那锅方便面还没吃完呢,再不吃面条就该坨了。夜岚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毫不相关的念头,而后便听另一道宽和温雅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念诵了一篇神修道法。
这篇法术十分独特,是教人剥离自我意识,将单纯对外物的认知化为独立的神念,再把那念头托送给需要之人的法子。这种法子十分取巧,信仰也不牢靠,但送出去的念头却是扎扎实实、不掺水份的信仰之力,不是活了几千上万年的真神想不出这功法来。
更要紧的是,响在他识海里的那道声音并不是莲花神有点飘渺的声音,而是在梦中教他修行的老师那浑厚可靠的声音!
他在识海中悄然问了一句:“老师?”
那道声音在传过他功法之后便消息了,不予任何回应。白莲花神的声音却接着那篇功法响起,催促道:“赶紧练,只要你好好练功,虔诚信我,岳兄就让你到他的洞府来。不过他是不会认你当徒弟的,你年纪太大了,叫连我师叔的话会把我叫老了的。”
夜岚飞升时年纪两百出头,比起三百岁才渡劫的某黄金蟒已算是少年有为的典范。可连念初今年才一百一十五,比他小了一半儿挂零,有这么大个师侄,出来进去的遇见了也是尴尬。
岳青峰也觉着这个人类年纪太大了——他的小莲子化形之后,要是问他为什么家里有个比父亲年纪还大的师兄,该叫师兄还是师伯好,那多尴尬?
他还没教过自己的莲子修行呢,怎么能先教了别人!
岳青峰传了一篇功诀就不想再理他,连念初倒是多说了几句,催着他练功。夜岚还有几分犹豫,想入梦里问问真正老师的意思,卢修士三人却低声问他那位山主有没有传他功法,又劝他先练了再说。
虽然功法有冲突,但毕竟初修炼时不会有太强力量,救了人之后他们就下山,到时候随便找家神殿拔除隐患就是了。
卢修士指着地上瘫坐的那几位修士,满心怜悯地说:“他们这样子,恐怕已经伤到了神识,救得太晚,性命或许能救回,这个人也废了。我若能以身相替,早代夜岚修习那信仰之法了,可惜那花主又看不中我等的资质,我只好代李家一门求夜岚兄施恩了。”
李洪和圆脸修士都苦苦哀求,夜岚实在却不过,便拈起莲花,当着众人的面说:“你先把这些人送到山外,我就开始练功。”
连念初说:“你先练功,先练上我就把人送出去,还让你到岳兄的洞府里来。”
卢修士听得又惊又喜,又惧又怕。
他们入山就是为了青岳神君遗下的法宝功诀来的,为了这些甘冒奇险;可是想到夜岚是青岳神君择定的替身和祭品,他又有点想放弃这次行动。
不过这里的选择权从不在他身上。夜岚已经盘坐在地,按着岳青峰给的功法观想起莲花了。
反正就是观想一朵莲花,反正那莲花在他身上插了不少时候,他连花托上多少根刺都数清楚了,反正他修道时也是打坐想……
他的心很快静下来,在识海中勾勒出一朵莲花,花形具备时,再压制住自我念头,专心一意地想象那位不曾露面的白莲花神就是这般模样。
就在他专心修持的时候,身边那片困住六名修士的迷阵倏忽变化,地上空空荡荡,仿佛从来没有人踏上那片土地般。李洪猛地发出一声惨叫,扑向夜岚,逼着他还回自己的侄子。
两名同行抓之不及,竟让他把夜岚从修行状态中砸醒了。
夜岚的功法还没行完,凝出的信仰之力残留在识海中,睁开眼也能见着一朵白莲花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十分碍事。他揉了揉眉心,挥手扒开扑到自己身上的李洪,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力量……仿佛恢复了些?虽然还不到本身修为该有的水准,可也不像之前那种被闷在棺材里,手脚都沉沉坠坠施不出力的感觉了!
他摸着腰间莲花,震惊地问:“难道刚才我信仰了你,就能借用你的力量在山中自由行动了?”
不……是刚才岳兄感应到你好好练功了,就给了你点奖励,把那口棺材对你的压制转移掉了。连念初透过黑暗,看着棺材里那张不知承担了多少压力却仍是温雅从容的脸,心中充满怜惜,隔空对那些人说:“岳兄毕竟心软,已经把那些人弄出山了,你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因为那些人没事了就放松了练功。”
夜岚虽然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却是最知恩图报的人,不肯白占人好处,低声答道:“我会继续练的。不过你这人也是奇怪,在山下随便建个庙就有人信仰你,非要让我这个道修相信你是朵白莲花,我老师竟还帮你,难道不成你是他亲儿子?”
不……我是他亲儿子的爸爸。
夜岚和连念初说着话,李洪也听说了侄儿被移出山外,当即跟他们三人拱手道别,要回山下照顾侄儿。卢修士也斟酌着要不要和他一同逃走,只是想到青岳神君可能留下的遗泽和棺中真神之躯,不由得起了点贪念,没有及时离开。
只差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再想走也走不了了。
整座石坪山移地换,原本展阔的空间和斜度极大的温润山峰被一片峭壁取代。身后是绝域幽谷,面前却是条幽幽山道,正对着镜面般的峭立石崖,崖面正中敞开一道如月亮门的山洞——
再往里面,凭他们如今的目力便什么都看不出了,只觉着有丝丝寒风如从深不见底的渊狱里吹出。里面的灵气再是清寒透澈,在山神棺椁的衬托下,也让人心发寒。
可是其他三面就是幽谷就是峭壁,除了这条进洞之路外,他们竟已经无路可走了!卢修士小心地将身子缩在最后,看着夜岚这个傻大胆儿大步流星地走向石府,圆脸修士紧跟在他身后,心里忍不住重重叹息,跺了跺脚,也紧追了上去。
山路极短,几步就迈进了漆黑的石洞,卢修士的脚步刚刚跨过洞门,周围便砰地一声黑沉下去,身后的石门不知不觉又恢复成了一片光滑如一体的山壁。
他下意识倒退一步,后背贴上滑腻如玉的石壁,用力推了推。山壁未动,洞里的灯烛却“砰”地同时燃了起来,光芒压得昏昧,拖出满地深浓的阴影,竟也不比刚才那份纯粹的黑暗强多少。
前方的夜岚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端正俊美的脸上抹满昏黄的光影,微微启唇,脸上的阴影变幻,竟显得狰狞而扭曲,仿佛脸上又叠了另一个人的脸。
青岳神君……难道现在就来接收他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