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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许之表情变都不带变,看上去像是的确不知道薛风这么个人,也对他没兴趣。
沈乐僵了下。
“那就去好好玩吧,在后天八点之前回来就行了。”
导演适时出声打破莫名的沉默,笑着拍拍沈乐的肩,准了假。
“莫老师呢?”他又够过头问莫许之,“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明天休假。”
“这……”
导演一时间犯了难。
莫许之这组总共就四个人,隐隐有分成两组cp的趋势,结果一下各走一半,剩一个杜闵盛和一个骆文云,可剪素材瞬间减半。
“那个莫老师明天请假想去干什么啊,要是不急的话……”
“国家大事。”莫许之看出了导演的意图,直接摇头,
“合同上也写了可以任意安排时间,可以两人及两人以下同时休假,李导还记得吧?”
“我还造火箭呢。”
导演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
合同的确是这么拟的,莫许之都说到这份上了,的确没办法。
莫许之笑了下。
“哎,好!”
几个工作人员笑了几声,收拾收拾又去准备之后的场景布置了。
“等会儿该出比赛结果了,乐乐先去舞台那边等着吧,”导演又看向莫许之,叹了口气,“你和杜闵盛还有骆文云想去就去吧,不想去的话先录个个人采访,到时候放预告里。”
“好,先让骆文云录吧,我等会儿再去。”
莫许之点头,又问沈乐,“你知道吉他在哪里吗?”
“工作人员收回去了,应该在放乐器的地方。”
“谢了。”
莫许之离开了,身影消失在转角。
沈乐在原地站了会儿,和导演打了招呼后就准备去舞台边候着了。
莫许之去放乐器的地方找工作人员借吉他。
工作人员倒也放心他,什么也不说就把东西借他了,嘱咐也没两句,只说到时候要早点还回来。
莫许之道了谢后就挎着琴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趁着还有点时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被接通,王执风的仍旧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正想给你打电话。”
把琴袋轻轻放在一边的板凳上,莫许之靠着墙短促地笑了声,“怎么,听你这语气,是有什么好事吗?”
“光刻机弄到手了,拨款也下来了。”
王执风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听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错,“你回来后尽管做实验,材料管够。”
莫许之挑眉,也跟着笑了,“这么能?”
或许是因为高兴,一贯冷静自持的王执风罕见地应了,“废了点功夫,但好在值得——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明天早上七点出发。我还在弯弯镇,这里交通有些不方便,没有出租车,坐公交车回去还得转车,不方便,我……”
“没事,已经安排好人来接你了。我发你一张图,到时候知道走到红圈标出的地方就可以了,会有人在那里等你。”
“成,”莫许之侧头,听见从舞台那边传来的有人在用话筒说话的声音短暂消失了,于是说,“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再见。”
按照他之前找杜闵盛问的流程来说,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就该他上台了。
“再见。”
莫许之把手机关成静音揣进兜里,在去舞台的半路上遇到了沈乐。
他应该是刚从舞台那边回来,脸上还挂着笑,看着甜滋滋的,在跟一边的骆文云聊天,摄影师跟在两人后面尽职尽责地拍摄。
沈乐说完话,一转头就看到了莫许之,他一下子笑开:“我赢了!”
“恭喜,”莫许之拍拍他的肩,眼尾微微往上扬了些,瞬间就产生了一种生动的,灼目的美,他说,
“谢谢你的大别墅了。”
他说完就走了。
莫许之靠近的瞬间沈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松木香,但更冷冽,又和雪松味有些差异。
等到那人走后,他不自觉侧头往莫许之刚才碰过的肩膀处闻了闻。
只剩下一股极浅淡的味道,多呼吸两下之后就闻不到了。
骆文云看着沈乐兀自在那闻过去闻过来,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摄影师好奇地问:“有什么味道吗?”
“没有,”沈乐摇头,“大概是我鼻子出问题了。”
说另外一个人身上很好闻总觉得很奇怪,还不如不说。
摄影师遗憾地收回视线。
莫许之到舞台边的时候,台上除了一个正在调试话筒的工作人员和摆在一边当摆设的钢琴,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杜闵盛正站在台下和工作人员在商量什么,莫许之没有打扰他,在周围找了一圈,找着一条板凳坐下,打开琴袋,试着调了几下音。
他试着弹了几个音,发现没有问题后放下琴,一抬头就看到杜闵盛往这边来了。
“先别动,”莫许之及时止住杜闵盛前进的脚步,“我话筒还回去了,捎个话筒过来。”
杜闵盛又往后退了几步,找工作人员要了个话筒,还顺带拿了个话筒架。
“打算就在这里弹?”
从某些方面来说,杜闵盛很懂莫许之了。
“这里方便。”还人少。
这个位置刚好对着上舞台的地方,很轻易就能看到台上的情况,也方便要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可以进行快速调整。
莫许之接过杜闵盛递来的话筒架调整好角度放在一边,那边的工作人员喊了两遍杜闵盛。
“那我先上去了。”
莫许之抱起吉他,笑了下,“有我在,不用想其他的,只管唱。”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上面沾染了些泥灰。他抱着吉他抬起头来,杜闵盛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一把翻过围墙坐在墙头上教他弹吉他的模样。
那时的莫许之也是这样,且比现在要张扬热烈很多。
他知道很多事情,懂得很多道理,但他像是初入世界的精怪一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什么都想尝试。但他也会不时坐在角落里,像是在发呆,也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眼底的压抑浓烈到了一种令人心惊的地步。
这种近乎于奇异的天真张扬和清醒沉郁混杂在一起,很轻易地就在青年人心里埋下种子。
杜闵盛一直都对莫许之很好奇,这种好奇到了现在也没有减弱半分,甚至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直至感情变质。
同样刻在他骨子里的还有自卑。
他知道自己跟莫许之不搭。
莫许之很优秀,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当他还在酒吧里打杂的时候,就经常会听到有人说隔壁一中的那个天才又去参加什么比赛,又得了什么奖,所有人都说他注定不平凡。
区县奖,市级奖,全国奖。
他总能听到这些。
他原本以为是谁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直到有一天和他约定好见面的人到了约定的时间却没有出现。
是几个小时后一个看着年纪还略小的男生跑进来,喘着气跟他说:
“抱歉来晚了,莫哥……莫许之去京华大学做实验了,今天来不了了。”
那男生又笑:“我们还在猜他每次下课后都去哪儿了,没想到跑这里来了。”
原来他叫莫许之。
隔壁一中那天才也叫莫许之。
杜闵胜第一次产生了天堑难越的感觉。
——他清楚自己和莫许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而那男生说的略有些不一样。
莫许之不仅那一天没有来,之后的一周,半年,一年,几年,他都没有再来。
但是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做着和当年同样的动作,说曾经说过的话。
杜闵盛笑了下,“我知道。”
莫许之没回话,又低头调了下弦。
那边的工作人员又在叫杜闵胜了。
杜闵胜快步走向工作人员,结果他递来的话筒,同样快步迈向舞台。
从观众席传来的尖叫声连这里都清晰可闻。
莫许之扶住耳麦。
听来听去,最后还是杜闵胜原版的《鲸》好听。
吉他弄不出太过复杂的声音,但都踩在了点上,也有音调的上扬,和杜闵胜的情感转折贴合得严丝合缝。
一把吉他像是被莫许之玩出了花一样。
“卧槽。”
几个工作人员看看台上的杜闵胜,又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莫许之,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冲击。
青年大半的身体都隐匿在了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大体可以看出他的姿态很闲适,显然游刃有余。
然后莫许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工作人员眼睁睁看着他放下手里的吉他拿着话筒架径直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心里陡然一惊,工作人员惊恐地看向舞台。
好在无事发生。现在是一段高.潮之后的停顿时间,粉丝尖叫声太大,杜闵胜放下了话筒。
“琴桥有破损,e弦断了。”
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这句话,工作人员差点没直接心梗。
“那……那怎么办?”
这歌都唱到一半了,再下台也来不及了。
但是等杜闵胜拿起话筒在唱的时候却发现伴奏没了,要是情绪没绷住,那就真没了。
杜闵胜唱歌还没翻过车,他们并不想当这头一遭的千古罪人。
但要说解决办法,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他们上哪去找办法?
“把周围灯光调暗,聚光灯只打到杜闵胜身上。”
莫许之的声音听着跟之前一般无二,很冷淡也很镇定,工作人员也跟着冷静了些。
有办法了吗?
她们顺着莫许之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摆在舞台一角当摆设的钢琴。
该不会??
莫许之没说话,只垂眸挽起袖子,踏上了上舞台的台阶。
他答应了杜闵盛,就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