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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强烈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屋内空荡,只剩他一人。
这也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但迟宁行动不起来。
腰好痛哦。
哪哪儿都痛。
迟宁勉强从床上坐起,某处关节发出一道咔嚓声。
手伸到身后,摸一摸尾巴有没有不小心露出来。
没有毛茸茸的触感。
看来没露出来。
迟宁满意,又把他几日前学会的、收尾巴的口诀默背一遍。
睡着睡着尾巴就伸出来的事情,他再也不会做了,太丢人。
顾凌霄最近都很忙,早起去擂台比武。
阳曦会武分好几轮,参加的人很多,但经过一层层筛选,越到后面高手越多。
顾凌霄回来后见迟宁还赖床:“起得挺早啊,马上就吃午饭了。”
迟宁哼了一声,心想:我为什么这个点才起,你自己不清楚吗?
顾凌霄把摘辰放在桌上,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他已经跟人比试过一场,打了场架后回来的。
比试时风卷擂台,天昏地暗,周围的旗子全被拦腰砍断。
阵仗颇大。
但没多久就结束了。
因为这些法术都是顾凌霄用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趴在台子上吐血,现在还不知道起没起得来。
“口渴吗?”顾凌霄问。
迟宁推开被子,坐床边慢吞吞地穿鞋:“渴。”
他都要怀疑顾凌霄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猜的这么准。
顾凌霄倒了水来,让迟宁就着他的手喝。
两人距离拉近,迟宁看到顾凌霄的侧脸。
顾凌霄侧脸很立体,光线投在其上分出明暗。
两片嘴唇很薄,鼻梁挺如山脊,一只眸子是深紫色的,妖冶又蕴藏英气。
迟宁最近头疼的频率也愈发少了,偶尔脑海里会蹦出些零星片段。
比如现在,迟宁记得这只深紫色的眼瞳,他好像轻轻抚摸过,也吻过……
迟宁如梦方醒。
拍了下自己脑袋。
想什么呢!
他不可能主动吻顾凌霄的。
但是,迟宁喉结滚了滚,这个混蛋长相真的……很精致呀。
迟宁伤心,他是个三心二意的坏蛋。
才和沈秋庭分开几天呀,怎么就动摇了。
迟宁喝完水,问:“你是去比武了吗?”
“嗯,倒数第三轮。”
迟宁:“那你下一轮的时候,我要去看。”
顾凌霄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膏:“过来给我上药。”
这是沈秋庭在牢房里打出的伤口,好几天了,颜色都淡了下去。
顾凌霄可以用灵力让伤口迅速痊愈,却没这么做,偏让迟宁每天给他上药。
“脸上的伤都要好了。”
迟宁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迫于淫威,走到顾凌霄身前。
顾凌霄很高,迟宁要抬高胳膊才能碰到顾凌霄的侧脸。
迟宁气呼呼皱了皱鼻子:“你,你坐下呀。”
顾凌霄从善如流地坐下。
顺手圈着迟宁的腰,把人提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涂药。”顾凌霄说。
迟宁尝试动了几下,未果。
他整个人被顾凌霄扣在怀里,顾凌霄的手掌贴在他后腰上,
迟宁被养得胖了一点,冬天衣服厚,抱在怀里很软。
迟宁在心里劝自己:
再忍忍,等找到了沈秋庭的线索,他就要从这里逃走。
没错,迟宁是找了帮手的,等帮手帮他套出消息。
药膏冰凉凉的,被迟宁用指腹沾着,轻轻点在顾凌霄伤口处。
迟宁甚至轻吹了几口气:“要更快地好起来呀,这样这个人就不会拉着我给他上药了。”
*
“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戚余歌就这么一回没敲门,抱着金猊推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挺火热的情景。
戚余歌握着小橘猫的两个前爪把它举在眼前:“原来你在廊下趴着不进来,是因为知道他们在做这档子事?”
喵呜~
喵呜~
小橘猫点点头。
“哪……哪档子事儿啊。”迟宁忙不迭解释,“什么都没有呢。”
说着,他就慌忙推顾凌霄。
顾凌霄完全不害臊,在迟宁嘴角亲了一口,才放人走。
橘团子跳到迟宁怀里,迟宁脸上有些红,专心给猫顺毛,都不好意思抬头。
戚余歌笑道:“正常,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戚余歌这次来是请迟宁两人中午去吃饭。
“吃午饭?”迟宁感兴趣。
他吃过郁峤做的饭,手艺比临壑山庄的所有厨子都好。
“今天备了好多菜,等郁峤比试完这一场,回来就做。”
戚余歌本来是要和郁峤回浮音阁的。
他和郁峤要大婚的消息传得那么广,解九泽再固执,也没办法抵过舆论纷纷,强行把他留下。
但迟宁忽然出事,戚余歌担心迟宁的身体,打算留下来,等迟宁找回记忆后再动身出发。
郁峤没有异议。
回浮音阁的计划就这么拖了下去,郁峤得了空闲,便去参加会武。
郁峤不重名利,参加就是为了解闷。
聊了一会,迟宁给戚余歌说悄悄话,眼睛亮晶晶的:“你有没有沈秋庭的消息呀。”
没错,戚余歌便是迟宁找来的帮手。
“啊…”戚余歌有些难回答,他一时心软答应了迟宁,现在却不知道怎么交差,“没有,这个……不好找。”
迟宁搓了搓橘猫的圆脸,失落了。
他们最后没能吃上郁峤的午饭。
郁峤出事了。
在比武擂台上。
三人赶去的时候,郁峤半跪着,剑鞘撑地正欲起身,模样狼狈。
反观擂台另一边,一人仗剑而立,幸灾乐祸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竟然是于林。
擂台周围人很多,目睹了全过程,舆论声沸反盈天。
有许多看不下去的人开口:
“这是什么场合?也允许用暗器吗?!”
“于林用了暗器,不然怎么能打得赢郁峤?”
“就是因为于林是解九泽的弟子,所以解九泽包庇他。”
“这偏袒地也太明显了!”
解九泽飞身跃上台,站在正中央,沉声道:“对这场比试有异议?可以,谁有异议,站出来说。”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戚余歌走上台,把郁峤扶起:“感觉怎么样”
郁峤不露痕迹地擦去唇边血迹:“我没事。”
解九泽:“阳曦会武从来不保障安全,死在擂台上,每个修士都要做好准备。”
说这句话时解九泽看着戚余歌两人,语气冰冷。
“死”字让戚余歌敏感地抬眸,对上解九泽的视线。
像两道冷兵器进行交锋,火花四射,意带凶杀。
戚余歌只在解九泽眼中看到冷漠,
然后戚余歌先移开视线。
“能走吗?”戚余歌把郁峤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问。
“走不了,”郁峤舒眉而笑,“你背我吗?”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笑?”
戚余歌嗔了一句,还是弯下腰来,要背郁峤走。
“我开玩笑,别紧张啊。”郁峤声音温和。
郁峤真的很懂怎么安抚戚余歌,三言两语就让戚余歌的怒气消下去不少。
无数道目光中,戚余歌搀扶着郁峤慢慢往擂台下走。
郁峤既使受了重伤,表现出来仍是温雅冷静,若不是目睹了整个过程,很难相信他身体抱恙。
等他们走过解九泽身边,郁峤开口:“难道受伤了,你就不打算和我成婚?”
“不会。”戚余歌半开玩笑,“对你负责。”
他们的对话全落尽解九泽耳朵里。
郁峤似乎故意把窃窃私语说给解九泽听。
解九泽脸色冷若冰霜。
戚余歌和解九泽擦肩,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后者。
于林堵在下台的阶梯前。
他剑还未入鞘,反身负于背后,站立在原地,微扬下巴,骄傲自满的情绪显露无疑。
直至戚余歌走到跟前,于林也毫不让步,是要戚余歌他们从旁边绕过去。
戚余歌深吸一口气。
是他最近脾气过于好了。
哪里来的野小子都敢欺负到他头上。
郁峤看出戚余歌情绪不对,他把戚余歌攥紧的拳头一点一点掰开,捏了捏他指尖。
劝道:“别冲动。”
忍气吞声就不是戚余歌。
于林都没能看到戚余歌出招。
照影剑剑鞘已经重重捣在他胸膛。
戚余歌只用一只手,就让于林无法招架。
灵力气贯长虹,于林像被一只猛兽顶着,飞了出去。
于林撞在一棵树上,那树干有几人合抱粗,大概长了上百年,被如此一撞,整棵树剧烈颤动。
叶落如雨间,于林像一堆破布似的砸在地上,他爬不起来,捂着胸口,呕出来一大口血。
“你,你偷袭。”于林指着戚余歌说。
戚余歌:“不是耍阴招么,这便是还你的。”
于林看向解九泽,寻求庇护,但解九泽始终看着戚余歌,素日里冷淡的眼神此时带了温度,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勾人情景。
于林的伤势不比郁峤轻,不养一个月是下不来床的。
戚余歌这才满意,搀着郁峤:“我们走。”
下了擂台往住处走,郁峤笑起来,边笑边咳,乐不可支。
戚余歌:“别笑,一会儿肋骨再笑断了。”
郁峤憋笑:“好勒。”
……
迟宁看到刚才的一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危险。”迟宁牵着顾凌霄,迟宁掌心很软,摸起来却是凉的,“你下一轮就不要来了。”
“赢了下一轮,我就能和解九泽打一场。”
阳曦会武的最高奖赏,是如果能打赢百派首领,能向他要一样东西。
仙首不能拒绝。
“跟解九泽打?”迟宁略略诧异,“我看他这个人,人品不好。”
“这么担心我啊。”
“没有。”
顾凌霄晃了晃被迟宁牵在一起的手:“那手抓我抓得这么紧干什么。”
迟宁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在意顾凌霄的安危。
对啊,他为什么要握顾凌霄的手,戚余歌拉着郁峤是关心则乱。
他和顾凌霄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
迟宁:“……”
于是立刻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