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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辰今天没睡觉,从第一节早课就开始练作文。简子星原本低头算模型,余光里却总看见他写一会就拿手机拍,忍到第二节下课终于忍不住问道:“拍什么呢?”
“啊。”仲辰微顿,随手拿张卷子把作文纸盖起来,戳了戳手机,“找人给看看作文。”
“找人?”简子星愣了愣,“你请家教了?”
“没有。”仲辰把桌子往后轻微地挪了几毫米,让李乾坤出去,然后又把桌子推回几厘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算家教,老马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学生,高考作文好像挺牛,让他帮我看看跑没跑题。”
简子星哦了一声。
上午跑操所有人都半梦半醒,一个班方阵压着后一个班,整个操场都慢悠悠地晃着。深秋已至,嘴边随呼吸飘着白气。简子星跑了半圈后忽然意识到点不对,睁开眼扭头瞅旁边懒洋洋挪步仲辰,“你说大学生不会是……”
仲辰索性把端着胳膊放下了,双手插兜跟在队伍里大跨步走,“嗯,就那谁。”
简子星简直没法相信自己耳朵,“那谁是谁?何修?还是叶斯?”
“当然是何修。”仲辰撇了下嘴,“那个叶斯聒噪得要死,高考水平也就那样,找他等于自毁前程。”
李乾坤在后头嘟囔道:“辰哥你能跑起来吗?秀自己腿长是吧?”
仲辰压根懒得理他,随手又掏出手机戳两下,正巧何修回复了一条语音,于是他又从裤兜里摸出耳机戴上听。
李乾坤气崩吼道:“我跟你说话呢!你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你看我把你脚后跟踩秃噜皮!”
简子星感觉有点好笑,但端着胳膊强行慢跑确实特累,他跑两步索性也放下架势跟着走。
仲辰居然愿意让何修辅导作文确实挺让人意外。不过辰辰大帅哥向来有谱,在高考大事面前,他真一点不含糊。
两圈跑完,不用体委招呼,大家默契解散直奔小食堂卖铺去。仲辰摘下耳机,皱起一脸隐忍。
“怎么了?”简子星问道:“听不懂?”
“这个何修自己脑回路清奇,还非说我逻辑黑洞。”仲辰皱眉道:“岁月静好,这个话题难道不该写记叙文?他也太死脑筋了,非让我改写议论文。”
简子星闻言默默戴上他耳机,点了一下何修发来语音。
没什么语气语气,跟何修本人感觉一致,不刻意冷漠。
“岁月静好,我觉得可以论述时代背景下一类群体人生追求,如果笔力和论据都有力,可以再与古时、战时进行对比,这种立意高考很容易拿高分。你现在写得太微观了,而且没有升华,改成议论文我再看看吧。”
简子星挑挑眉,“何修果然挺厉害啊。”
话音刚落,旁边气压明显低了一截。简子星语气微顿,又道:“但他说也不一定全对,还得往下看看。”
往下看看,就是仲辰辩论了。
-拽:高考也不是强制要议论文啊,我感觉记叙文挺好。
何修语音:“如果非要写记叙文,那要以自身视角切入,不要写别人故事。小说和散文高考阅卷很容易出现三十多分甚至更低判定。”
简子星摘掉耳机,迷惑道:“你写什么记叙文了还写别人故事?”
仲辰嘴角向下,“岁月静好,我觉得我现在生活就是岁月静好,难道不能写写?”
简子星仍然困惑,“可……”
“唉呀。”仲辰心烦地一脚踢走两颗小石子,“高考都是实名制作文,真以自己视角写多羞耻。”
简子星默默一顿,“那你主人公是谁?”
“一个小帅哥。”仲辰低声道。
“……”
“……”
仲辰把手机抢回来胡乱往兜里一揣,又说道:“不服,等会买完烤肠陪我去找语文老师。”
简子星深吸一口气重重叹出,轻轻拍了拍他手。
跑操结束,整条高三走廊都混着各种气味。烤肠,关东煮,辣条,还有一帮青春期大小伙汗味,随着男生们跑来撞去而挥发出来。
平时这种时候,简子星都会回到座位上开窗呼吸新鲜空气,但今天却不得不被仲辰强行拉着去和语文老师对线。
“佩奇。”仲辰一边走一边嘟囔,“你坦白说,这作文要你写怎么写?”
简子星想了想,实话实说:“其实我和你差不多。我知道议论文最稳妥,但这个话题我也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论点。如果在考场上,可能我也会写成记叙文。”
“对吧。”仲辰两手握拳一砸,“是不是!正常人思路就得是这样。”
简子星叹口气,继续道:“但不得不说何修构思非常巧妙。而且以他高考成绩看,他高考作文要有至少58吧?”
“……”仲辰扭头皱眉看着他,看了一会后摆摆手,“我不跟你说,等会问老师。”
简子星无奈一叹。
仲辰继续边走边不忿地嘟囔:“不就是748光环么,佩奇,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这种只能考七百一二十分?”
“我也就只能考这点分。”简子星叹气,“哥,我语文没比你稳哪儿去。”
旁边刚好抱卷子回来刘逸原本想打招呼,又默默把话咽了,哀怨冷漠地从两人身边径直飘过去。
“735。”仲辰咬咬牙说道:“把话放这,高考不过这条线再复读一年。”
“那我们可以异地恋吗?”简子星扭头认真问,“我不想复读了。”
“可以,但最好不要。”仲辰两手叠在脑后忧愁地叹了口气,“虽然隔着一条网线我也依旧很喜欢你。”
两人一起穿过喧哗走廊,路过教务处,胡秀杰正眉头紧蹙地听着电话,好一会后愤愤说了句“没有他们家这么教育孩子”。
仲辰脚步稍微缓了缓,胡秀杰却敏锐地抬头瞟见了他,一边继续听电话一边往这边走,随手关上了门。
“无情。”仲辰撇撇嘴,“又在背后说哪个学生坏话。”
“快点走吧。”简子星说,“赶不及下一堂课了。”
仲辰哦一声,俩人拐了个弯往最里头走。语文组和数学组都在这一侧,语文组在最里头。
简子星脑袋里还飘着刚才没算完几个公式,跟仲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不对,又往后退一步。
仲辰回头问:“怎么不走了?”
“嘘。”简子星比了个手势,站在数学组虚掩门口说道:“老马水杯在桌上呢。”
“是吗?”仲辰闻言也探头过来,眉毛微挑,“可不,枸杞养生茶茶还在晃晃荡荡呢。说好请假呢?”
话音刚落,里面忽然传来一个有点熟悉声音。
那个声音有些疲惫道:“你跟我扯了一上午教育理念,我只问你一句,你们学校贴吧里那些说李子星喜欢男生帖子是不是真?是不是那个叫仲辰?”
仲辰慵懒半眯着眼睛倏然睁大了,他下意识扭头瞥向简子星,简子星手放在门把手上,细微地抖着。
老马叹了口气,“第一个问题,子星喜欢男生是不是真,坦诚讲我认为是,至少目前来看是。第二个问题,喜欢男生是不是仲辰,这个我无法回答,因为这也涉及到另一个孩子**。马上要高考了,子星还有重要比赛。无论他喜欢谁,您作为生父,要沟通也要高考之后再去沟通。现在来缠问孩子和学校都是没有意义。简子星是非常有规划有主见孩子,我相信他……”
砰然桌子震颤声打断了老马劝导,男人怒道:“一上午扯皮推诿,闹了半天还是!你们把我好好儿子培养成同性恋了!打从一开始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去上大学,附中老师懂事不坑我们孩子,只有你们英华畜生为了一份复读费为了一个名校人头,师风师德都可以不要!现在可好,孩子路也走歪,道德也败坏,我现在就去找我儿子回家不念了。你叫马什么?我要去教育局办你!”
简子星听着那个熟悉怒火滔天声音,觉得这段日子和缓过来情绪如同被冻了几天几夜花,被斧子一砸,挟带着冰碴炸裂稀碎。
老马叹气声音十分沧桑,“您对什么是优质教育有误解。附中只顺应了家长心愿,但违逆孩子理想和亲情追求,那才是功利性教育……”
“你闭嘴吧!”李经义猛地站起来,“我早该找教育局来解决你们学校事。”
简子星觉得手掌心像是有针刺似地又烫又痛,还胀得快要炸开了。他几乎无法理智思考,手已经要推开那道门。
身边仲辰却忽然撞了他一下,伸手摁在他脑门上往后一推,把他直接推到门口旁边,用脚直接开了门。
屋里倏然安静下来。
老马一下子站起来,语气里掺上一丝从未有过急怒,“谁让你过来?老师办公室说进来就进来,有没有点规矩?出去。”
“简子星饿了,我来给他拿个大果冻回去吃。”仲辰百无聊赖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路过震怒瞪着他李经义,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弯腰从老马囤零食筐里捞了一个喜之即果肉果冻出来。
他随手把老马桌上讲义扫开一块地方,半个屁股搭上去,吱啦一声撕开了果冻皮,而后嘴巴立刻凑上去吮净表面那层糖水。
“这个味好甜啊。”仲辰吧唧着嘴说道:“估计星星会喜欢吃哦,我带回去给他。”
他说着边走边用勺子继续舀果冻进嘴里,吊儿郎当不良少年到极致行为,却莫名带着一股冷峻威压。仲辰面无表情走到李经义身边,果不其然见那男人一手朝着自己脸抡过来,他瞬间站定,随即右耳边啪地一声巨响,人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已经肿了,耳道里呼啦啦地响,裂开嘴角边滋滋了两下,根据经验是冒了颗血珠出来。
“你干什么?”老马立刻过来把仲辰护在身后,伸手把李经义往外推,怒道:“这位家长,你立刻出去!”
简子星眼眶猩红,大步进来,“李经义!”
“佩奇。”仲辰示意他别说话,讥诮地勾了勾嘴角,把左手上果冻换到右手上,而后扭头对李经义道:“这一巴掌是我预付你小辈动手打长辈代价,论品德礼义,我该挨揍。”
话音刚落,他右手猛地抡起来,如同当日在篮球场上灌篮一般气势恢宏,把手里果冻直接糊到了李经义脸上。
透明胶体被眼镜框切割得细碎,李经义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而后难以置信地用手抹开眼镜上糊着东西,伸手指着他:“反了……”
“没反。”仲辰冷静道:“致敬你十年前带给子星羞辱,十年来一日复一日给他压抑,以及让他蹉跎在高三一年时光。”
屋子里一时静谧。
仲辰把僵住老马推开,随手从他办公桌上抄起一个陈旧不用笔筒,在空中抛了个花,倒扣在桌上后直接用手心压住。
晃一晃,笔筒边缘和桌面摩擦声音里还掺着一个细微小东西撞来撞去动静。
“男生喜欢男生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重视血缘传承这个东西你,彻底失去了把家业传续下去可能。除非你再生一个。”仲辰笑笑,又晃了晃那个笔筒,说道:“来吧,这里面就是简子星喜欢人,有勇气,你就开。”
简子星几乎愣住了,正如他没有料到仲辰不躲开那一耳光一样,他也没有料到仲辰会动这个手,说这番话。一屋子怔住人中,他最先回神,却是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往仲辰耳朵上看去。
小耳钉不见了,只有极为隐秘耳骨旁一个小小耳洞。
仲辰笑眯眯地后退一步,甚至吹了声轻快口哨,冲李经义挑挑眉,“别怂,开箱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