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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我姐。
这句话其实挺别扭。一般人只会说“你又不是我爸/妈”,很少会提自己的同辈。但林礼就是习惯这样说,林恩听到她和朋友吵架时说过。
原因很简单,林礼对他们的父母印象不算太深。他们的父母车祸死亡时,林恩十四岁,林礼只有四岁。
他们家的亲戚少,爷爷奶奶早已不在人世。外公外婆担下两姐妹的监护职责,但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喜欢过分宠溺小孩,大部分时间是由林恩来管教林礼。
林恩成年没多久,年老的外公外婆也相继离世。这样的压力下,林恩毕业就入职了本地老牌企业宏○集团。她特地找了这么个待遇不错的铁饭碗,更方便照顾妹妹。
结果林礼上了高中,两人的年龄差微妙起来。妹妹不再愿意听她的话,冒失主意一套又一套,两人常常吵个天昏地暗。
但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再加上刚刚争吵时的熟悉感,对方反驳时的小动作和表情……
林礼和她吵架的时候最喜欢敲东西,鼻子皱起来,下巴扬得高高的。琳恩注视着同款表情,尾巴尖啪啪往地上甩的蛇人先知,一股不该存在的希望攫住了她。
她的一半脑子大叫“这只是一句话,不要期望太大”,另一半脑子写满了“是不是她”。
琳恩费力地张开嘴巴,第一次发现“说话”这件事如此困难。
“我忙到要爆炸了,没力气在这跟你吵,先跟我回家。”她用了自己最管用的说法,紧接着冲她的人偶下令,“汤姆,杰瑞。抓住她。”
说话间,她紧盯蛇人先知的表情。同为地星人,在这种场合听到这两个名字,顶多嘲讽一笑,或者无暇顾及。
但要是对方也有熟悉感,也有疑虑……
对面的蛇人先知怔住了,两双眼睛盯着女巫的少女面孔,甚至忘记反抗。
几秒后,蛇尾巴不拍地了。莉莉丝缩起脖子,挤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哼哼:“姐?”
琳恩眼眶一酸,猛地咬住嘴唇。她想尖叫,想当场痛哭,想扑过去抱住妹妹。结果到了最后,她只是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你为什么回悦园?我当时不是叫你去学校吗?”
被拉入游戏的只有悦园。要不是妹妹跑过来照顾自己,根本不用遭这个罪。
一路上,她一直有种古怪的矛盾。琳恩希望妹妹在争吵后一气之下回学校,不至于被卷入灾难。又不希望妹妹就这么走了,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一切都不确定,她只能担惊受怕地寻找,如今她终于有了答案。
莉莉丝脸色迅速降温:“我怕放你一个人发烧,过两天我得去给你收尸。我好歹是你妹,不是块活叉烧,很难理解?你不泼我冷水会死?”
她身边的魔法非但没收走,魔法波动变得更加剧烈。
就这口气,是她如假包换的亲妹妹。琳恩喉头发堵,她吸了好几口气,才再次出声。
“对不起。”琳恩说,“是我的错。”
莉莉丝愣在当场,身边的魔法啪地炸掉。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亲人。
“是我把你卷进来的,对不起。”琳恩脑袋一片滚烫,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继续倾吐,“我该听你的,不该在那天病倒。我该和你好好沟通,不该在那天吵架……对不起,礼礼。”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里多了鼻音,“你不该吃这些苦。”
莉莉丝瘪起嘴,她抽了好几下鼻子,擡起头:“说什么屁话。我都十六了,咱爸妈刚没的时候,你比我还小。我这不是好着吗,还成了……呜呜呜呜!”
话没说完,她忍不住扑向亲人,大哭起来。
“我恨这个鬼地方!”她忍不住大叫,“救救我,姐——”
琳恩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通红,
真好,莉莉丝把鼻涕眼泪一个劲儿往亲姐身上抹,预言真的实现了,这是真正的魔法。
命运之神,真的是命运之神。
坎多在石板上静静旁观,眼中满是少有的欣慰。多好的重逢景象,他一直祈愿,却鲜少看到的情景。
他突然想起布兰科家那幅画像,威尔玛捧着空花瓶的画像,以及住宅里随处可见的空花瓶。
也许他知道空花瓶在等待怎样的花朵,也许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迹——不是作为英雄德雷克,而是作为“德雷克”这个人的痕迹。
时光如此残酷,如今除了珀拉达特,他再没有什么能够“重逢”的活物了。
坎多不是没感受到诺尔言辞中的愧疚,但那种感觉太过奇特。就像站在夜空之下,听着遥远的山峦向你道歉。非常壮观,安抚人心,却没太有真实感。
那个存在太过遥远,遥远到让人生不出爱恨,只剩本能的敬意。
其实诺尔不必道歉,他想。
他从未认为自己应当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曾经的他只是个普通的剑士,如今他也只是属于过去的一道回音。至少他还有机会,有机会终结这一切,有机会诛杀当初的背叛者,这就够了。
“回去吧。”他冲相拥而泣的两姐妹说,“诺尔大人会容忍珀拉达特,问题不大。”
“你们回去太晚,多萝西会担心。”
琳恩狠狠抹了两把脸,看起来轻盈了许多,“发疯的上司”和“发疯的世界”似乎不再是问题。
“我们这就回去。”她说。
她的语气更像是“我们必须要赢”,坎多心想。
他不禁弯起了眼睛。
……
现实中的结局,往往不那么美妙。诺尔刚准备寻人,就见多萝西女士一手拎着只支配巫王,一手攥了条蛇人,闷闷不乐地走了回来。
“趁我们开会的时候,莉莉丝跑去战场了。”她说,“没看管好她,是我的失职。我能以性命保证,她对乐土没什么——”
“我是珀拉达特的神选者!”莉莉丝扭动身体,眼睛还有点发红,“她有话要说!”
多萝西看起来很想爆炸:“别闹了,我们得谈谈正事。”
“是真的。”坎多爬到莉莉丝的头顶,“我感受到了珀拉达特的气息。”
诺尔有点吃惊,刚说要去找珀拉达特的核心,这家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严格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珀拉达特真正会面。
他不确定的目光转向多萝西:“多萝西女士……”
“那你们聊,我先出去。”多萝西很干脆,把左右手的两位往地上一放。
忒斯特挑起眉:“您不好奇事情的真相?”
“……”
多萝西沉默几秒,“对我个人来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需要再刨根究底——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无知、希望缺一不可。知道太多无力解决的问题,只会徒增烦恼与危险。”
“我还有一大堆同伴等着照顾,‘心态’是我最宝贵的资源。知道这个世界可能是真实,知道真正的盟友是谁,对我来说足够了。”
“您倒是看得开。”忒斯特耸耸肩,“既然您知道了这么多,不来点情报交换吗,女士?”
多萝西苦笑:“好啊,亚马逊会在巨龙营地驻扎,为了剿灭真正的敌人做准备。”
“至于归乡圣徒会,我劝你们不要强行接触,最好把敌人直接送到他们眼前。热灰那小子打起仗来一套一套,本质还是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光是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圣徒会就可能爆发混乱。”
说到这,她犹豫了几秒,再擡起眼时,她的眼神锐利起来。
“说回来,有个人没准帮得上忙——你们似乎在研究一些复杂的问题,我向你们推荐‘导师’,隐士院的首领。”
“那家伙一直热衷于研究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很难打击到他,他会派得上用场。必要的话,我可以写介绍信。”
诺尔点了点头。
秘密收留莉莉丝在前,沉稳处理大局在后。多萝西女士是个雷厉风行的实干派,她能推荐的人,八成靠谱。
“那就提前谢谢您了。”见诺尔同意,琳恩沙哑着嗓子说道。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情绪稳定、不会突然变形的研究伙伴。忒斯特且不说,如今她真的很难把诺尔当成纯天然同胞看待。
多萝西冲琳恩摆摆手:“等我们搞定那条难搞的龙,再说谢谢这种话吧,大林姐姐。”
“保重,”她顺道瞧了莉莉丝一眼,“等回家了,我请各位吃A市最好的餐厅。”
说完,她果断离开了洞窟,头也不回。
“多么迷人的女士。”
莉莉丝突然说,两双眼睛再次变成明媚的天蓝色,“可惜她无意于这片土地。要是她来我手下,肯定能变成一位优秀的大先知。”
说完,她身子一转,朝向诺尔:“您好呀,失落的创世神。我是命运之神珀拉达特,盗星索手下的悲惨受害者。”
坎多默默从莉莉丝头顶爬下,珀拉达特熟练地接住蜡烛,把它放到肩膀上。
“您已经见过我耀眼的骑士了,希望他没有太过失礼。”
“诺尔。”诺尔习惯性伸出手,想来一个握手。
结果珀拉达特弹簧般弹起,双手抓住那只手,将额头抵上:“等待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您了……放我自由的绅士,击败盗星索的希望。”
忒斯特的脸还没来得及变黑,诺尔就嗖地抽回手,一脸警惕。这位珀拉达特的态度谈不上谄媚,但她的口吻特别像套近乎卖保险的推销人员。
“你……您正常点说话。”想到那具诡异的无头身躯,诺尔不自在地退后半步。
珀拉达特顺势站起来,表情像是无事发生。她先是冲皱起脸的琳恩挤了挤眼,又自然地后退一两米,姿势瞬间变得端庄。
“我提前见过了您的骑士,特地来与您打个招呼。如今莉莉丝是我的神选先知,我会通过她与各位交流。对于各位来说,这种做法也许缺乏礼节,我只是想亲身说明,这都是无奈之举。”
珀拉达特异常文雅地说道,“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司祭蛇人灵感颇高,其他人甚至承受不住我的反复传音。”
要不是诺尔和忒斯特见过这家伙的真面目,还真要被这一套糊弄过去。
之前,这家伙只是通过坎多单方面观察他们。现在确定他们和盗星索撕破脸,这家伙则是要通过莉莉丝与他们双向交流了。
换做之前,面对这么一个突然蹦来的神,诺尔大概会心理斗争好一会儿。不过既然“他自己”给了忒斯特叮嘱,这家伙大概不会坏事。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诺尔谨慎地说,“我们现在正需要人手,欢迎您的加入。还有,之前拿走我名字的事情,多谢你了。”
“哎呀,您可真客气。”
珀拉达特热情洋溢地说道,“虽然我无法再看清各位的命运,但为其他人做出一些预言,还是做得到的。”
“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呢?……调查盗星索?增强乐土的实力?还是先缓解您的知识封印问题?相信我,我一定帮得上忙。”
蛇人先知两双眼睛闪亮亮的,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诺尔哭笑不得——珀拉达特好像有点害怕忒斯特,她始终瞄着自己交流,看都很少看向忒斯特的方向。
其实,他不太擅长接下来的谈判。只是事到如今,他不说也得说。
“我们想去找您的核心。”诺尔小心翼翼地提出,“等见到您的核心,您可能清楚我的情况。”
珀拉达特亮闪闪的目光陡然凝固,随后慢慢变成惊恐。她一脸欲哭无泪,嗖嗖后退了好几米,几乎要退出洞窟。
“是我哪里得罪您了吗?”她委屈又不失端庄地表示,“您想要抹杀我?”
诺尔:“不不,我们只是想与您面谈。”
“我藏起了自己的核心,盗星索才没能彻底抹除我。现在您却让我暴露它,这实在是……实在是不太恰当。”珀拉达特可怜兮兮地说,“我们的合作还没有到那一步呢,大人。”
“你刚才还说愿意帮忙。”
忒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珀拉达特身后,微笑着扶住她的肩膀,“诺尔说了,我们只是想要面谈——对我们来说,这件事十分必要。”
真难搞,忒斯特有点疑惑地歪歪头。
知识封印的“诺尔”明明给了他一点东西,他以为珀拉达特能感受到。如今看来,那份赠予似乎不是这样用的。
“那我只能说‘不’了。”珀拉达特直摇头,“那是我保命的关键,我需要更合适的价码。”
尽管珀拉达特也是塔赫的入侵神。但她救助了德雷克,又在知识封印松动的时候帮了一手,诺尔对她的印象还算可以。上来直取人家性命级隐私,确实不太好。
诺尔示意忒斯特松开手:“什么样的价码?”
“您还不算与盗星索彻底断绝关系。”
珀拉达特的表情严肃起来,“您要是哪天承受不住,回头答应祂的交易,祂一定会喜滋滋无视您之前的作为。我需要保证,更切实的保证——您剥取盗星索的一块血肉,我就同意交出我的心脏位置。”
“我不讨厌睚眦必报的人。”忒斯特抱起手臂,评估地看着珀拉达特。
剥取盗星索一块血肉……这要求他们发现盗星索的本体或者化身,并且将对方击败。以盗星索极端保命的性格,一旦让对手抓住真身线索,两边就真要不死不休了。
珀拉达特装得软弱可怜,一开口就是这样精明狠戾的条件。
“当然,我理解两位的难处。”
诺尔还没回答,珀拉达特又快速补充,“您瞧,我现在有了降临之躯,我可以反复加固诺尔大人的记忆封印——就算指标不治本,也能保证一个月不会出事。”
……还限时一个月是吧?
诺尔隐隐有种被崩了一脸算盘珠子的感觉。珀拉达特还是用那种可怜兮兮的弃犬眼神瞧他,诺尔只好专注地看忒斯特,确保自己的思考足够冷静——此时此刻,他的忒斯特脸上只有“好想打神”的皮笑肉不笑。
“您好像只戒备盗星索。”
诺尔没有直接答应,他尽量平和地问询,“如果我们真的消灭盗星索,您不担心我转而驱逐您?”
珀拉达特微笑起来,这是诺尔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近似于“神”的笑容。
“来吧,让我为您讲个故事。”
她说。
“一个可怜的乞丐,只需一枚金轮就能丰衣足食。他肯定会为了一枚金轮,和另一个乞丐争抢得你死我活。”
“后来乞丐有了机会,能帮助一位遗忘王座的国王。只要国王回归王座,就会有数不清的黄金——国王有必要为了一枚金轮,与昔日的同伴反目成仇吗?”
“就怕这位乞丐想要更多。”忒斯特轻声说。
“哈,您怕是太小看‘王座’的重量了。”
珀拉达特笑出了声,“作为见面礼,我送两位一点情报吧。”
“古老魔王衰弱成那副样貌,盗星索都不敢亲自下场,祂只能启动系统,让‘玩家’代劳。祂这么做可不是出于谨慎,换了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对于一个世界来说,两种存在占有绝对优势——它的创造者,以及它自身孕育出的生灵。”
“一旦这两种存在‘成神’,绝不是外来者能够轻易挑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