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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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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听到邢剪的话,他顺势会道:“我下回一定叫。”

邢剪坐上板车头:“还下回,看见情况不对就要记得跑。”

陈子轻抱住不知死活想要跳车的猪仔,挪动着凑到邢剪身旁:“往哪跑啊?”

邢剪嫌弃地糙他一句:“往师傅在的方向跑,傻蛋。”

陈子轻:“……”

见邢剪招呼车夫过来,陈子轻犹豫着说:“师傅,我想去看一下大夫。”

邢剪横了眼他小臂上的布条:“就你事多。”

两刻钟后,车夫把驴车赶到了医馆,他想给自己订副棺材,拉着邢剪问价讨价,陈子轻把猪仔塞给邢剪,自个去找大夫诊断。

大夫给他把脉,沉吟着吐出两字:“阳虚。”

陈子轻似懂非懂。

大夫拿出纸笔:“我给你开两副药,你回去熬了喝,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陈子轻看大夫写药方:“我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大夫边写边问:“什么问题?

陈子轻引导着说:“比如中毒?”

大夫当即沉下脸:“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不由分说地把他轰了出去。

陈子轻踉跄着坐到了地上,他坐驴车那会儿屁股就被颠疼了,一直分散注意力强忍着,这会儿新伤加旧伤带来的酸爽让他眼前发黑,顿时惨叫:“啊——”

邢剪的眉峰瞬间凌冽:“他娘的,推老子的小徒弟?”

车夫伸出手中赶车的小棍阻拦脾气暴涨的邢老板:“这里头可能是有什么误,误,”

结巴来得不是时候,邢老板已然拨开小棍下了驴车:“老子把那破牌匾拆了。”

气势之强横,犹如攻城掠地的霸主。

医馆小厮见此情形吓得屁滚尿流,门都没顾得上关就躲起来了。

邢剪身形高大威猛到让人怀疑血统的地步,走哪都鹤立鸡群,他立在医馆门头底下,右臂一举便抓住了牌匾。

陈子轻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过去抱住邢剪的右臂半挂上去:“师傅,是我自己没站稳,没人推我。”

“老子亲眼看见的!”

“……那是有缘由的,我对大夫的医术产生了质疑,大夫生气不诊我是应该的。”陈子轻到邢剪耳边说事情经过,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声音,只盯着糙老爷们红透的耳朵瞧。

邢剪左手没戴假肢,手掌那块空荡荡的,他用手臂去推小徒弟:“滚,别挨着你师傅。”

“那你不要拆牌匾了。”陈子轻屁股上的剧痛被转移开了,他一心想让邢剪罢手,“师傅,好多人围观,有点丢脸,咱快走吧。”

邢剪面色黑成锅底:“你的意思是,师傅给你丢脸了?”

陈子轻严肃摇头。

“哼,你就是嫌师傅给你丢脸。”邢剪拽开小徒弟回到驴车那里,他背过身坐到驴车后面,沉默的身形和起伏的背脊透着他的伤心失望和愤怒。

陈子轻坐到驴车前面,腿夹着猪仔不让它乱跑,咧嘴对车夫笑笑:“赶路吧,麻烦你了。”

“小伙客气。”车夫甩动小棍赶驴走。

驴车穿过围观人群,陈子轻用手捂脸叹气,直到渐渐远离医馆,他才放下手,这一放把他吓一跳。

车后头的邢剪不知何时到了前头,就在车夫旁边,他一抬头便撞上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师,师傅。”陈子轻弱弱地喊。

邢剪绷着刚毅的下颚,他比小徒弟年长十四个年头,没必要和小徒弟计较。

但还是气。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邢剪教训小徒弟,随手把一袋麸糠踹到他屁股边,“我于你,和爹爹有区别?”

陈子轻坐到麸糠上面缓解屁股上的肉疼感,万分真挚道:“没有区别,在我心里,师傅您老人家就是我的爹娘。”

【你师傅在你四岁那年收养的你。】

陈子轻一算,那不就是十八岁的邢剪,养了四岁的崔昭。也不知道魏之恕跟管琼分别是什么时候进的义庄。

【你大师姐四岁时,你师傅从乞丐堆里带走了她,而你二师兄饿晕在义庄土坡下面,当时他也刚好四岁,你师傅将他带了回去。】

三徒弟全都在四岁那年被邢剪收留,这么巧。

陈子轻在心里惊叹,大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三个小孩子。

大师姐比原主大四岁,二师兄比原主大三岁,那原主进义庄时,大师姐八岁,二师兄七岁。

多年跌跌撞撞,情感到底有多浅,又有多深呢。

“你那斑,别没事就找个人问,找个人查,消停点,老实些不是坏事。”

陈子轻的感慨被一道低训打断,他转头,闻着猛烈而糙野的气息里说:“我不查了。”

查不出来啊,估计是他借尸还魂的状态比较特殊。

陈子轻捞着猪仔放怀里,瞥见邢剪让车夫停车,他好奇顺着他俩的视线望去。

前面不远正在上演恶霸调戏民女。

电视里的情节真实还原了,陈子轻眼睛黑亮:“师傅,你去英雄救美吧!”

邢剪皱眉头:“没看那少爷带了几个家丁?你师傅哪打得过。”

陈子轻推口而出:“你在巷子里多猛。”

邢剪没纠结小徒弟的用词,他叫车夫给他捡了两颗石头子,一前一后从他指间弹飞出去,似利剑刺破虚空,砸中恶霸的两条小腿。

驴车在恶霸下跪的霎那间冲了过去。

赶车的不是车夫,是邢剪,他操使驴车冲开家丁,对傻傻站着的小娇娘低吼:“还不快走!”

小娇娘眼含清泪望向狂放男子,她愣怔一瞬,羞红着脸匆匆道了声谢,提着裙摆跑了。

……

驴车一路飞驰着过了两条小巷才放慢速度。

陈子轻屁股都麻了,没知觉了,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是在救人。

邢剪叫车夫把驴车赶去哪条街,陈子轻听得不太清晰,他惊讶道:“师傅,还要买东西?”

没得到回应。

陈子轻不追问了,到了地儿他就会有答案。他没想到驴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香凤阁”门口,一个卖女子首饰的铺子。

“你大师姐头上那破竹枝都长霉点了。”邢剪丢给小徒弟一块碎银,“去给她挑一支簪子。”

“我挑啊?”陈子轻摸摸碎银,忍住放嘴边咬一口感受感受的冲动,“那我去挑一下。”

他拎着猪仔放车上,慢吞吞地蹭着滑下驴车:“师傅,要不你和我一道吧,万一我挑的不合大师姐心意……我觉得你挑,我给你参谋比较好。”

接着又说:“师傅你花了银子,还亲自挑,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邢剪坐姿豪迈不羁:“我哪懂女子的喜好,你看着办。”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能讨到师娘才怪,他攥着银子去了香凤阁,长相可爱的伙计迎上来,给他提供帮助。

簪子耳环的种类让他眼花缭乱,他没见过世面一副穷鬼样。那伙计不甩他了。

“我有银子。”陈子轻学着电视里的举止,捏着碎银举起来。

伙计立马笑脸相对。

陈子轻没再显摆装逼,他挑了挑簪子,想着管琼的气质,比起繁琐的样式,更适合简洁大方点的。

“就这个。”陈子轻指着一支碧玉簪,“给我包起来。”

忘了问多少钱,他迟钝地将碎银递给伙计:“够不够?”

“够。”伙计笑容满脸地接住,“公子您稍等。”

陈子轻用找零偷摸买了对兰花耳环,打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送给秀才,让他给心怡的姑娘,好促成一对良缘。

反正师傅也不核对票据,不清楚簪子什么价。

陈子轻这么想着,回到驴车上还是坦白了,他小声道:“师傅,那是我借你的,等我有银子了就还你。”

邢剪卧倒在车里,两条腿挂在车外:“这些年你吃的喝的穿的都是师傅出,想要什么小玩意儿就让二师兄给你买,你的小用钱不都攒起来了,师傅粗略估计,你攒了至少十两,弄哪去了?”

陈子轻:“……”

“放秀才那了吧。”邢剪一脸“你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放屁”的表情。

陈子轻干笑两声,指指伸直前蹄趴酒坛边的猪仔:“师傅,猪仔醉酒了。”

“便宜它了,那么好的酒。”邢剪不留情面道,“耳环的一两碎银,在你往后的小用钱里抵掉。”

“好的好的。”陈子轻点着头笑,“只要师傅高兴,怎么都好。”

邢剪面部肌肉一抽,小徒弟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

察觉车夫在听热闹,邢剪瞪了过去。

车夫连忙赶驴车,带着邢师傅的货物,一背篓鱼,一头猪仔,和他的小徒弟回了义庄。

这趟车夫分文不收,客客气气地帮邢师傅帮下了货物,抱下了猪仔,就要去抱他酣睡的小徒弟,被他喊住了。

邢师傅拧着小徒弟的耳朵,把他叫醒,指挥他把货物搬进屋。

陈子轻揉着眼睛打哈欠,自从来了这里就起早贪黑,生物钟没一天正常过。

一包东西被扔过来,他反射性地用两手去捧,捏捏,闻闻,拨开纸袋看看,是甜丝丝的蜜饯。

邢剪什么时候买的?

打酒那会儿吗?给我的吧。陈子轻边塞进怀里边想着,邢剪就又扔来一个小纸包,里头放着切成两端的……鹿鞭。

这肯定是给魏之恕的,除了他,没谁需要壮阳滋补。

陈子轻匪夷所思,看不出来啊,邢剪外形粗犷到没边了,内心还挺细腻,他连二徒弟犯鸡瘟都观察到了。

邢剪大老爷似的催促:“接着搬!”

“马上马上。”

师徒制造的温馨并不能驱赶一分阴森。

车夫看了看义庄院子里的几口棺材,他抖了抖,没多停留就离开了。

陈子轻小心扶着屁股肉转头,驴都跑出残影了,他的脸还朝向那边,脑后冷不丁地传来声音:“小师弟,你屁股痒?”

魏之恕立在他身后,砌猪圈砌得腰酸背痛,衣裤跟布鞋上都沾了泥,脸上也有几道泥印。

陈子轻抱起地上的一坛酒:“我让人给打了。”

魏之恕眼角眉梢的刻薄骤然一滞,阴沉沉道:“谁打的?”

陈子轻向他走近:“几个地痞,不认识。”

魏之恕拽住少年的手臂,让他在自己面前转了两圈,从上到下地扫视:“当场报复回去了?”

陈子轻说:“报复回去了。”

魏之恕又恢复成前一刻的姿态:“小臂上的布条是怎么回事?”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搬出事先想好的对策:“我不小心摸到了有毒的叶子,起了疹子不能见风见光,就先包起来了。”

魏之恕不再过问,他瞥一眼背对他走进义庄的小师弟:“你那屁股怎么看着比平时大一圈?”

“……”别问。

陈子轻三言两语应付了魏之恕,哪曾想他在床上趴了没一会,邢剪就拿了个药酒进来,要给他的屁股上药。

小徒弟走路不自然,又让驴车一路颠回来,不成样子。

被踹疼的。

邢剪拔开药酒的木塞:“裤腰带解了,师傅给你抹点药酒。”

陈子轻一个劲地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矫情!”

陈子轻刚要说话,麻裤后面就是一凉。

屋内一下静到了极点。

陈子轻默默把手往后伸,试图将扯下去的布料拉回去,手被钳制住,推到了一边,徒留糙硬的触感。

邢剪眉头紧锁,眼下尽是青青紫紫,还肿了。他在掌心倒满药酒,往下一按。

陈子轻顿时脖子后仰拉直,双手胡乱拍打着床沿:“疼疼疼,师傅,你轻点,救命,大师姐,二师兄——”

“猪都没你能嚎。”

邢剪手上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富有技巧:“不揉狠点,药酒进不去,你当师傅多闲,跟你玩儿?”

道理讲了,小徒弟还是喊疼,腿踢打着床被,不停乱动。

冰冷的木手掌摁上他的腰背,刺得他一抖,他的耳边有撕拉声,一块布被怼到他嘴边,伴随头顶一声凶吼:“咬着!”

陈子轻下意识张嘴,布被推进来,卡在他唇齿之间,他一开始只是松松地含着,很快就咬住了,越咬越紧,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等邢剪揉好药酒,小徒弟已经奄奄一息。

邢剪抽出他齿间那块泥泞湿透的布料,带出一小滩津液。

布上滴滴答答,潮润在邢剪粗硬的掌中蔓延,小徒弟歪着头趴在床边,脑门发丝湿漉漉的隐约可见青蓝胎记,用力过度发颤的嘴半张着喘息,嘴角挂着一缕水光。

他的太阳穴莫名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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