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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露博物馆外包围着熙熙攘攘的记者与民众,警戒线刺目的黄色在博物馆最古老昂贵的展厅拉开,唯一被允许入内的星际记者正用高倍镜头仔细拍摄空空荡荡的树脂玻璃盒,一日之前,盒内还盛放着这颗星球上最有价值的古本:由半液态稀有金属书写的纸质诗集,而现在,在玻璃盒没被破坏一丝一毫的情况下,诗集不翼而飞,只剩下印在盒上的笑脸标志。
神偷的标志。
自半年前在翡冷翠偷走尘世玫瑰,代号为“莺”的神偷名声鹊起,他在原本放置红宝石额饰的位置换上了卡片,卡片上的笑脸成了神偷每次犯案必留的标识。
由安德森发出价值一亿星币的皇家通缉令使无数赏金猎人趋之若鹜,追捕神偷成了近年来最热门的活动之一,唯一遗憾的是,根据通缉令上的特别要求,金主们要的是活着的莺,这让本就不容易的追捕行动更为困难。
没有人见过神偷的脸,唯一的特征,便是少见的墨色眼睛。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神偷的基因等级至少在B级以上,他有着非常优秀的空间操纵能力,”清晨第一条星际新闻即是神偷的消息,阿诺兰停下脚步,从旁边的桌子上顺了杯水:“我们推测他把自己的空间分解为极细的小块,放入无缝、高密度的藏宝盒里,随即将小块聚拢,吞并了诗集。”
随着人类对大宇宙的开括和探索,联盟纪到来后,人们通过对自身脑域不断开发创造了崭新的战斗方式,每个人生来就享有用意念操纵空间的本领,基因等级越高,对空间的可控性越强,拥有S级优秀基因的人类能够单凭自身驾驶一辆宇宙星舰。
在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杰出的基因者是安德森王朝的奠基人,霍恩·安德森,他享有怪物般的SSS级基因,能通过大范围压缩空间使百万大军在瞬间湮灭为粉末。
“又在看莺的消息?”与他隶属同一部队的机甲驾驶员倚在门框上朝阿诺兰抱怨,大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再不走就晚了,我真不想继续待在星舰上。”
俊秀的三皇子关了时事投影,他们就任的是直属军部的特遣部队,每年都会有大半时间离开翡冷翠在宇宙中追剿逃犯或星际海盗,离家半年,即将抵达故土,就算是他,心里也不免稍稍激动。
“他昨天犯案的博物馆是我们上午停靠补给的星球,”阿诺兰边走边道:“有些意外罢了。”
“我也很意外啊……”机甲驾驶员压低声音:“坐大名鼎鼎的海拉星舰居然会晕机,果然顺风车不好搭。”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光影变幻间,那双墨一样的眸子仿若有魔力,阿诺兰脸色一变:“朝灯!”
“哈喽。”
黑眼睛小偷冲他笑笑,尽管还是机甲驾驶员平淡无奇的脸,却在眼睛的衬托下说不出地勾人,强悍又陌生的压迫感令朝灯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他猛地用空间力量拉起自己和三皇子之间的无机硅制地板,操纵巨大的地板向阿诺兰砸去——
烟尘散尽后,留在地上的只有昏迷的机甲驾驶员,阿诺兰快速掀开他的眼皮,浅棕色,小偷已经不见踪影,在机甲驾驶员的额头上,留着一个大大的简笔笑脸。
阿诺兰低头,发现自己戴在手腕上的联络器没了踪影。
此刻距离星舰降落在翡冷翠还剩两分钟,朝灯拿着阿诺兰的联络器,好不容易用破解仪破开密码后,他调出通讯录,按亮了里边霍恩的头像。
不过片秒,霍恩便接受了通讯。
“三哥?”
“我是朝灯。”
传回的影像里,一张清秀的脸正同自己对视,流丽的眼尾、淡色泪痣,霍恩面上神色不变,内心却格外惊讶,他没有接话,而是等那边开口。
“我们做笔交易?”还有一分多钟,朝灯加快语速:“普林斯露博物馆失窃的诗集,换你手上凯撒三世的沙鲸骨匕首,答应吗?”
“为什么?”
霍恩微微扬眉。
“据说你喜欢古书,”朝灯笑起来,他双唇上弯的弧度和眼里的笑意都像经过计算,能轻易挑起人的欲望:“我想要匕首上的宝石。”
当然因为要泡你啊,猜不到吧,猜不到就对了。
“好,”霍恩点头:“怎么换?”
那端传来杂音,朝灯整个人晃了晃消失在屏幕上,爆炸声和奔跑响动不绝于耳,过了一分多钟,才听见朝灯的声音,他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吼过来:“等!我!来!找!你!啊!”
“霍恩,”画面移转,他看见阿诺兰蹙起的眉宇:“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乱讲话而已,”绿宝石般的眼睛划过一抹异色,淡金发丝的青年调侃道:“倒是你,大名鼎鼎的三皇子,刚才也被莺偷了东西?”
“他扮成机甲驾驶员的样子……”阿诺兰顿了顿,将联络器调了个方向,霍恩看着一群大呼小叫的士兵正在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他逃跑前把拦他的人摸了个遍。”
微愣过后,霍恩意识到自己正情不自禁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爱意值一星半。]
稀薄的白夜星辰在宇宙中缓慢移转,世界清晰、坚固而强大,翡冷翠从晨曦中苏醒,朝灯口里叼着果味功能饮料从外面回到租住的小别墅,这里位于城市中心,由一位风情万种的红发老板娘经营,是在游客和艺术家中口碑颇好的私人旅馆,小别墅顶楼阳台上方就是安德森永远高贵威严的皇宫,距离上次与霍恩通信,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他并不着急,这次任务时间还很充裕,况且在一星半爱意的作用下,迟早有人比他更按耐不住。
果然,在朝灯喝空了最后一口饮料,临近别墅的白木栅栏时,系统的提示在脑海里响起:[附近有情绪碎片。]
尽管系统不能准确辨认谁是碎片,找到碎片所处的大致方向却没问题,他扔掉装饮料的植物性塑胶袋,抬头看见红发大美女旁边提着画具的青年,对方有一头温暖的褐色短发及同色系的眼睛,皮肤白,身材是艺术家常见的高挑瘦削,注意到他回来,房东姐姐欢快地招了招手:“朝灯,有没有给我带早饭?”
“有,”因为通缉令上并没有标出他的名字,在登记旅馆时他索性用了真名,从空间里拿出冒着热气的食物递给姐姐,朝灯状似无意瞟了眼褐发青年:“新邻居?”
“嗯,他叫乔哦,就住在你隔壁,要好好相处。”
“当然,”他转过脸,冲青年弯出微笑:“我是朝灯~”
“你好。”
青年礼貌地同他握手,当看见对方伸出的手时,褐色的眸子怔了怔,面前这只手形状修长,细白的五指根根分明,无端令人滋生出舔舐亵玩的欲望,没有哪个小偷会弄脏自己的手,保持手指灵活干净,是小偷们行窃成功的根本,就算是易容,也不会往手上涂抹东西,触碰到的皮肤滑腻柔软,青年忍住在上边留下痕迹的冲动,神色平淡地放开朝灯。
百年前名动天下的美人,自然全身上下都好看得噬魂蚀骨。
房东姐姐让朝灯顺便领乔上去,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等乔开始整理自己的新居,朝灯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看他。
不仅瞳色,连身形都改变了,记得上次见到五皇子本人时,虽然瘦,但也并不是这样非常纤细的身材。
“你是画家?”
“对,翡冷翠是全星际的艺术之都,”褐色的眼睛略略好奇地望过来:“你呢,也是来旅游?”
小伙子装得挺像嘛。
“我来赴约的,”朝灯像是有些苦恼:“不过,约的人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不方便去找。”
“你没联系他?”
朝灯笑着摇摇头,他张了张口似欲言又止,最终随便岔开了话题。
因为住在一块儿、年纪相仿,没过几日朝灯便和乔熟悉起来,见乔抱着一大袋零食回来,他嘻嘻笑笑地伸手去摸,画家嘴里叼着烟,温和地看着他的动作,等朝灯开始吃东西,乔道:“翡冷翠的国庆节,你要去玩吗?”
“……?”
“每年过节会有变装和游行,跳蚤市场也是一年来最大的,”乔看他边吃边点头,目光不自觉柔和几分:“一起去?”
自上个纪元起,海拉星便被誉为最适宜居住的星球,翡冷翠理所当然是它最璀璨夺目的明珠,国庆节当日,首都万人空巷,日光的清辉、歌唱的人群、缓缓的坡道行过盛大花车,庆祝节日的金色花朵落在教廷的十字架上,朝灯和乔蹲在跳蚤市场淘东西,确实是一年来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自市中心开始,方圆七八百里都是兜货的摊主。
“这个这个,”朝灯伸手去勾货摊上的黑色梳妆匣,凭着一年来在世界各地的行窃经验,他感觉自己鉴宝能力超级棒:“乔乔乔,买这个。”
褐发褐眸的青年无奈地靠过来:“再被你坑一次,我这个月抽烟喝酒的钱就没有了。”
“艺术家哪来这么多物质追求,”朝灯征得老板同意后打开匣子:“刚刚那个假手镯纯属意外……嗯?”他压低声音,点了点匣子内镜面上嵌宝石的凹槽:“这个,好像是半液态金属。”
“你怎么知道?”
乔也配合地压低声音。
“……”
因为老子偷过啊,你想要的诗集就是拿这种宝贝写的。
朝灯哈哈哈哈:“看出来的。”
那双温暖的褐色眸子似笑非笑乜了他一眼,就在朝灯以为乔会放下匣子走人时,对方伸手看了看标价,点开了付款屏幕。
等他们将匣子拿去鉴宝行鉴定,并顺势卖给激动不已的老板出来,朝灯和乔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爆发出笑声。
“赚了吧?下下个月酒钱有了吧?”朝灯笑道:“你就说你服不服?”
“服。”
“没诚意。”
“请你喝酒。”
“好没诚意。”
“……烟钱算我的?”
“乖~”
他拍了拍青年的头,狂欢还在继续,盛装的人群如彩色潮水,这个世界既肯定一切,又否定一切,褐发的青年低头看了看他,忽然道:“你说你来见人,现在见到了吗?”
“没呢,”朝灯顿了顿道:“想见他可真不容易。”
“朋友吗?”
当然不。
“是我喜欢的人。”
朝灯笑起来,墨似的眸子勾成一轮新月,他的声音一直没改变过,说话带笑时像能拉出粘稠的糖丝,身侧的青年眉目间极快划过一丝诧异,随后是他不自然的嗓音:“啊……女朋友?”
“还没追到,”朝灯摸了摸下巴:“不过以后可能是。”
[爱意值两颗星。]
身侧的人拍拍他的肩膀,朝灯顺势吊儿郎当地挂在乔身上,瘦削的青年任他没骨头般靠着自己。
在他们头顶,云,早已远去。
那之后乔又主动来找过他几次,意料之外,对方是真的会画画,他笔下的街道、人群、阑珊灯火都异常漂亮逼真,宛同有某种流淌出来的生命力,见朝灯喜欢,乔提出帮他画画像。
“好啊,”朝灯答应:“收费吗?”
乔摇摇头,让朝灯在他面前坐下后,褐发青年拿出铅笔慢慢勾线。
“方不方便讲讲你自己?”乔边勾边观察他的神情:“了解人物画起来比较有感觉。”
“聊什么?”
“上次提到的……女朋友?”
“他啊,”朝灯撑着脸,眼神忽闪:“其实前段时间印象很差,因为第一次真正见面被折断了手。”
“……呃。”
“后来想想,当时的情况,他这样已经很仁慈了,”朝灯低头看自己的手,柔声道:“和你一样,我也靠手吃饭,他算公众人物吧,虽然跟我们年龄差不多,但超厉害,很早以前就在关注他,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说这么多,似乎没什么用?”
“不,很有用。”
乔的嗓音在空旷的画室里回响,虽然易容后的霍恩长相普通,声音却是一等一的好听,提琴般低沉醇厚,富有磁性,又能明显听出这把嗓子属于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他说话时尾音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听来温柔又亲近人。
海拉星的初冬已有细雪混杂雨水降落,夜晚悄然来临,星尘的影子飘过十字路口拥挤的欢声笑语,半边木料半边玻璃搭建的翡冷翠年度艺术展厅恢弘壮丽,即使在夜晚,室内也亮如白昼。
每天吃喝玩乐,作为神偷他已经沉寂了近一个月,再不干一票,灯灯要flop成十八线通缉犯啦。
恰好国庆节后就是年度艺术节,朝灯混在人堆里人模狗样穿着正装,眼盯着被无数人赞赏观摩的大师名作,盘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它。
放在展厅最核心位置的画作由百年前名扬四海的大画家绘制,画的是霍恩·安德森及他的情人,画面上征战世界的国王正紧紧拥抱着背对参观者的情人,看不见他的脸,但从国王拥抱的力度及怀中人大致身形来看,他一定非常爱他,并且那是一位男性。
淡金色头发,碧绿眼珠,除去身上华丽繁复的装饰性军装外,画上霍恩·安德森精致英俊的外貌与百年后跟他同名同姓的后裔几乎如出一辙,朝灯挑了挑眉。
单凭这点也得偷到手以示老子粉五皇子的真心啊。
他跟着流动的人群走到画作前面,自己旁边满脑肥肠的男人正对一名温婉的女士动手动脚,那位女士似乎顾忌着二人的身份差距忍气吞声,朝灯默不作声调动空间将男人打飞出去,趁着人群骚乱的一瞬间,他抢下画像,并飞速勾了个笑脸。
选择这个图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简单,只需三笔,轻松装逼。
“神偷!!是神偷的标志!”
“快报警!画被偷走了!”
“封死出口——!该死的,都他妈不要挤!”
朝灯将画压进自己的空间里,连绵不绝的吵闹和咒骂被他扔在身后,刚走出展厅的油彩旋转门,对面不远处身姿挺拔的优雅青年让朝灯脚步一顿。
世界突然寂静无声,往来人群消失殆尽,只有静谧的灯光充斥着整个空间,同古画上长相一致的青年向朝灯走来,他看着黑眼睛小偷脸上无法掩饰的惊讶和一倏而逝的欣喜,长长的翠色眸子微微阖拢。
不知不觉中,他已然走入了霍恩的空间,对方看起来对操纵如此大的面积游刃有余,完全处在别人的领域有多不利无需言说,只要动动手,霍恩能在一瞬间杀死他。
“为什么……?”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找你了。”
淡金发的青年向他走近,略偏苍白的手臂摩挲过他的脸,最终停留在朝灯精巧的耳垂上轻抚:“要不要检查一下你的画?”
黑眼睛小偷脸颊泛红,他侧过头想避开霍恩冰冷的手指,却被对方惩罚性地掐了掐,朝灯有些吃痛地不再躲闪,单手划开空间拿出几分钟前偷到的古董。
再一看,他的动作僵在了空中。
不知何时,原本相拥的温情画面变成了一个被锁在王座上的美人,他的双脚脚踝紧紧缠着铃铛,细细白白的十指戴满宝石,头上金属编织的花冠自然垂坠而下,除此之外,全身再无外物,他似乎被囚在一间巨大的地下宝库里,画面上除了缥缈的光线和连绵无尽的金银宝堆,没有窗户,也没有太阳。
朝灯并不能十分仔细看见画中人的脸,但那个人显然与他原本的瞳色和发色都十分接近,这种若隐若现的未知才最令人心里发毛,看见这幅画,就如见自己被锁在了满是宝藏的奢靡囚室,来不及理清状况,只听那个精致漂亮的青年轻诉道:“我记得上次说过,再见面时,给我看你的脸。”
“……”
看看看,美爆你。
“诗集在你手里……”
霍恩的手顺着朝灯的侧脸一点点滑下,忽然调动力量摧毁了他藏匿在身上的易容器——
翡冷翠的绮丽灯光照进那双碧绿的眸里,深深浅浅,温柔得一塌糊涂,霍恩的大拇指勾勒过他逐步变化的唇线,明明是那么温和的嗓音,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宝物和你,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