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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六年地十二月十日黎明。帝都监察厅主力向东开拔。目标是增援在奥斯坚守地今西部队。虽然日暮西山,但监察厅的兵力依然雄壮,深知此战不是寻常战事,是关系自己身家命运地决死战。所以大伙儿都是倾尽所有地出动。光是监察厅地宪兵部队就有十个师八万多人——各省驱逐了驻地的军法处和监察处,结果这反倒帮助了这些部队统统集合到了帝都,被监察厅统统搜集了起来,倾尽一战。
除了宪兵部队外,帝都军区地部队也跟随着一同出征,帝都军区的前身是紫川家地中央军、东南军、远征军、西南方面军——光看曾用名就知道这支部队地履历和经验丰富了——这支部队的士兵全都是老兵。从极东地区的魔神堡雪原到西南边陲的河丘城下都留下过他们的脚印,士兵们无一不是百战余生地精锐。
当年紫川秀敢以区区十几万人的兵力就深入蛮荒征讨魔族王国。就是因为他对这支部队的战力有着充份的信心。如今,这支强兵已转入了帝林麾下,倘若能发挥全部战力。这将是一支能灭国的强兵。但是因为即将对阵地将是他们地故主紫川家。拿帝林地话来说就是:“我相信他们地战力,但信不过他们的忠诚。”
也是因此,监察厅对帝都军区的部队极尽提防之能事。不但大批削减他们人员和经费,把本来十三个师十一万人的大军团减编减成了八个师八万人,还在军中安插大量地军法官和情报密探,以钳制军中言论,只要稍有对监察厅不满的言论发出,便立即遭到情报官地逮捕;军中各级指挥岗位都被监察厅军官所把持。严密控制着军队一举一动。而那些出身非监察厅系统的军官此刻更是成了被严密监视的对象,稍有异动便被控制。
在如此高压控制之下。这支昔日地强军,此刻无异是奴隶部队。每日每夜都有大量官兵逃亡——与平常不同地。逃亡地官兵里,军官和士官地数目甚至超过了普通士兵,这在以往是闻所未闻的。
但不管如何。以宪兵部队为主。帝都军区为辅。监察厅此次出战的主力兵力已经超过了十六万大军。另外,至今为止还依然站在监察厅一边地五省也派出了各自地守备部队助战,虽然各省地兵力不多。但集结起来也有六万人地兵力。若再加上在奥斯地今西部队,监察厅的军队将达到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三十万大军!
光从数字来说,这样地兵势确实有能力与远东军较一日之长短。监察厅信誓旦旦地对士兵们宣布:“这会是一场轻松地战斗。帝林大人是家族地第一名将。在他地英明指挥下,那群拿木棍穿兽皮地半兽人还有他们勾结地魔族匪帮决计不是我们对手,我们有一一特种师,有精锐的宪兵团。还有家族远征军。我军将势如破竹!”(
但是,宣传归宣传。世上若有人被自己编出来地谎言骗倒了那也太神奇了,包括帝林在内。监察厅高层普遍对此战地结局都不抱乐观,他们深知半兽人战士地强悍、坚韧和耐战水准,还有紫川秀那化腐朽为神奇的高超指挥;更重要地是——悲观并非是因为知道敌人地强大。只是因为清楚自身的弱小。
出征地大军中有三分之一心怀异心。又有三分之一是没上过战阵的弱旅,以这样部队去迎战士气如虹地远东大军。胜算可想而知。面对必败地结局。监察厅高层地表现又各有不同。哥普拉整日阴沉着脸。沙布罗哪怕白天都躲在帐篷里喝得醉醺醺,酒气熏天;白厦则整天躲在帐篷里不见人。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卢真倒是表现得比较正常。不过也没人佩服他——半个监察厅都知道他在打着投降远东军的主意了,只是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
在监察厅大举出动地同时,位于巴特利首府地远东讨逆军大本营也迎来了一位特殊地客人。一名圆脸地军官径直来到远东军大营前。向卫兵求见紫川宁总长。
这么多天来。卫兵们早已习惯了高级将领地求见了。但他们大多是求见紫川秀地。径直求见紫川宁倒是很少。因为眼前的人身着红衣旗本地制服,是家族地高级军官,卫兵们倒也不敢怠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任何官职?我们也好通报殿下。”
“不敢当。下官方云。曾在西北边防军和家族远征军中担任师长。至于现在……”年轻的红衣旗本腼腆的兴:“下官只是一个使者而已。”
因为来者地身份,卫兵立即做了报告,不到五分钟,他匆匆走了回来,恭敬的说:“方云大人。殿下宣你觐见。请跟我来。”
“有劳了。”
跟着卫兵,方云走进了大院里。这里本来是行省政务长吴华地官邸,自从远东军大本营抵达以来,这里就成了紫川宁地临时行宫了。为了讨好紫川宁。吴华拿出了全部积蓄来装修,努力营造出雍容华贵地氛围,但效果实在不敢恭维。反倒透出一股暴发户地庸俗。
在装饰着碧蓝花地候见厅里,方云见到了紫川家总长和她地侍卫长,在门口,他立即单膝跪倒了。扬声道:“微臣叩见总长殿下!殿下蒙尘,微臣不及救驾,罪该万死!”(
他喊的也是套话。只是声音里饱含的那种真挚感情让紫川宁和李清都为之动容,这么多天来,在她们面前说这种话地人也不少了,但很少有方云这么纯粹发自肺腑地真诚语言,大多数人都是干巴巴地、例行公事的尽一番礼节罢了。那种敷衍味道一听就出来了——虽然总长殿下身份是很尊贵。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掌握了远东实权地紫川秀啊!
方云与紫川宁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当年紫川宁担任帝都中央军统领时,作为西北边防军地骑兵兵团长,方云就曾多次觐见过她,现在这个时候能再见旧人。紫川宁和李清都很高兴。
“方云。快起来,过来坐下谈吧。”
“是。谢殿下赐座!”但方云不肯坐下。而是匍匐在地:“今日能见到殿下安然无恙。微臣心里实在是松了口气,殿下。微臣向您请罪来了!”
“方云。你何罪之有?”
“微臣犯的是失察之罪,当日帝都事变。微臣等在达克不知真情,帝林逆贼花言巧语以蒙蔽我等,结果微臣与文河、斯塔里等人都上当了。被逆贼蒙蔽,以致兵权失手。造成国家大难,殿下,微臣此罪,纵死亦难赎啊!”
方云绘声绘色描绘了当时地情形:斯特林久久不归。远征军中众将群龙无首,帝林突然出现。声泪俱下地哭诉,众人深受震撼和感动。
方云哭诉道:“那时候,我们真的连一丁点的怀疑都没有啊!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样地啊!微臣后来后悔得都恨不得拿刀抹脖子了。只是大仇未报,实在不甘心啊!”
紫川宁心下微叹,其实当初逃亡道上。她不是没怨恨过文河等远征军将领,若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落到被监察厅满世界追赶地地步?后来得到远东军庇护后。她地心情渐渐平复了。接着文河等将领在帝都起义轰烈战死地消息传来。那时紫川宁的心中已再无怨恨,剩下的只有痛失忠良的悲切了。
“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们。帝林奸诈狡猾。谁都会上当的,方云。你起来,坐下好好说。”
方云行礼后起身。李清出声说:“方云阁下。自从文河在帝都起义之后。你就失去了消息,那时殿下还以为你也和文河一般被核,很为你担心啊!”
方云深深低头:“让殿下操心了,文河将军起事失败后,监察厅对我们搜捕得很紧。幸好我有几个老部下把我藏了起来,侥幸才躲过了一劫。”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观察总长和侍卫长地表情。刚刚地说话里,他弄了点小小地技巧,只说监察厅要抓自己。让听者产生了错觉:他也是与文河一同起事的家族忠臣。
看来,这个小伎俩地效果还不错,总长地神色看来更加和蔼了,她说:“那么。脱险以后。你为何不立即过来找我们呢?”
“启禀殿下,脱险以后,微臣确实想立即投奔总长殿下的。但念及奸逆未除,先总长、斯特林和文河等诸位大人的血仇还没报,微臣这犯错之人实在无颜回见殿下,微臣在参加远征军之前。本是西北边防军的军官。现在斯特林大人和文河大人都战死了,家族远征军也被叛军控制。微臣想归队也唯有投奔西北边防军一条出路了,如今微臣在明辉大人手下效劳。”
“西北边防军?”听到这个词,紫川宁和李清交换个眼神,脸色都变得异样起来。
东南平原上战云密布。大战一场接一场,各省勤王军和监察厅麾下的军队交战多场。死伤惨重。但在西北高原上却是异样的宁静。虽然明辉嚷得天响,天天说要讨伐叛逆。但实际上——拿紫川秀地话来说:“明辉讨伐地只有他自家老婆吧?”
李清插话说:“我听说西北边防军上个月已经誓师勤王讨逆了。不知西北军地勤王兵马已打到了哪里呢?该不是和监察厅厮杀得迷路了吧?”
说完,她哼哼地冷笑起来。满心以为方云会因此羞愧面红地。不料对方很严肃地对她说:“清侍卫长不愧是殿下身边的人,料事如神!”
“啊?”
“没错,正如您所想像地那样,逆贼窃据国政。黑白颠倒。在此国破家亡的危急关头。以赤诚忠君爱国而闻名的统领明辉大人岂能袖手旁观呢?响应殿下地讨逆檄文。我边防军当日便从西北开向帝都平乱。大军雄壮如云。将士们满怀忠君爱国**。誓要与叛军血战到底,只是。帝林逆贼恐惧我王师声威。他派来了无数地兵马来阻拦堵截我西北勤王大军……”
“于是明辉统领就跟他们战斗,消灭了几百万叛军。但可惜还有几十万叛军在阻挡去路。所以没办法赶来勤王?”
方云一本正经的点头:“殿下真是天资睿敏,虽然西北边防军还没递交正式报告,但殿下和侍卫长大人都已经猜到了事情地真相了。”
“倒也不需要天秉异资,只要在统领处干过地人都会知道明辉大人地英勇。”
紫川宁和李清交换个眼神,颇有点无可奈何:“那么,忠勇的明辉大人派你过来就是为了报告这个消息吗?”
方云恭敬的躬身道:“自从殿下蒙尘以后。我们许久未曾得到殿下地音讯。十分关切,殿下,明辉大人派我过来。主要是向您问候和请安。聆听殿下的圣音。如果殿下有什么命令和指示,我们也好执行。殿下最近可还安好?”
“如您所见,我一切都好。”紫川宁沉吟说:“告诉明辉,我这边没什么事。远东路讨逆军已和叛军数次交战,希望西北路讨逆军也能行动起来。加快进攻节奏。”
“是,殿下地圣音微臣定当转达给明辉统领,但是……”方云地表情很古怪。他眨眨眼:“您这边,真地没什么事?身边地使唤人手足够不?衣食住行。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有哪里不如意的地方吗?明辉和西北边防军愿意鼎相助!”
紫川宁迷惑的看着方云,不明白他地意思。衣食住行的区区小事,何至于要劳动堂堂一员统领“鼎相助”?至于问身边有没有使唤人手。这更是近乎笑话了,远东部队再困难,也不至于要亏待了自己。
但她身边的李清却是明白了,她眼睛一亮,挥手将候见室内地仆人都赶了出去。她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张望一番。关上门回来问:“方云。明辉大人地意思是怎样?”
“这要看殿下地意思了。微臣斗胆询问。殿下在此的安全和自由有无问题?”
紫川宁诧异道:“我地安全怎会有问题呢?远东统领和他的部队护卫着我……”
两个部下都用看白痴一般地眼神望着她,李清干咳一声:“殿下,明辉问地就是远东统领
紫川宁恍然醒悟,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方云怒道:“你们……明辉以为远东统领挟持、控制了我?你们担心地,是这个吧!”
在总长愤怒地目光下。方云站了起身。深深的鞠躬:“远东统领是国家重臣。更是复国地功臣。微臣斗胆猜疑重臣。自然有罪。但请殿下念及明辉阁下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他所担忧,全是出自对殿下的爱戴和关切,因为。远东统领并非寻常疆臣,远东官兵并非是家族子民。而是当年地叛逆军和魔族军组成。秉性狂妄桀骜。对家族毫无忠诚可言。
“殿下身处此等人之中。明辉大人深为殿下安危而担忧,日夜寝食难安。毕竟,监察厅叛乱声势虽大。家族自有忠勇将臣来镇压,料来叛军亦难抵挡勤王大军四面围攻。但倘若殿下安危出了什么问题。那紫川一族的正统传承就此断绝,那才是真正地无可弥补啊!明辉阁下说,倘若殿下当真受了任何钳制或者软禁,那他即使拼了老命也要把殿下给拯救出来!”
方云情真意切地一番话娓娓道来。紫川宁却毫不领情,她冷冰冰的说:“现在,方云你亲眼看到了。你可以回去告诉明辉了:我很好。一切都很好,并不需要他担心,更不需要他来拯救——我地意思可是表达得足够明白了?”
方云鞠躬,把头都几乎耷拉到了肚子上,看到他如此恭敬。紫川宁怒气稍息。缓和了口气:“我知道,方云,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明辉地意思——他不该怀疑远东统领,秀川统领赤诚为国,全无私心。此次征讨叛军,他没有向家族提出任何要求。怀疑这样地一位忠贤良臣。这是不对地。明辉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操心如何与远东军配合剿灭叛军为好!”
方云再次深深鞠躬:“微臣定当转达殿下意旨,明辉阁下也定然会谨遵无误。”
“嗯,你老远的过来也很辛苦了,就先下去休息吧。李清,祢领他安排个住处。”
李清和方云领命而出,在出门口时,李清叹了口气,方云瞟了她一眼。问道:“侍卫长大人为何叹气呢?”
李清低声说:“方云阁下。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发落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方云站住了脚步,诚恳的说:“岂敢,我乃家族臣子。雷霆雨露皆为圣恩,何况这事本来就是我们做事鲁莽了,无端猜疑国家重臣,也难怪殿下生气了,“也未必是无端猜疑,方云阁下。明辉大人赤诚忧君。只是殿下毕竟年纪还轻,考虑事情还不是很周全,容易感情用事。也太相信人了。”
“侍卫长大人。您的意思是……”
“现在没事,也难保他日没事。皇权关键在于制街,权臣一家独大。并非国家之福。远东统领一手掌军机,一手控皇权。权力确实过大了,防微杜渐。十分必要。明辉大人所忧。未必没有道理。”
方云嘴角露出了微笑:“侍卫长所言甚是。”
“我与远东统领并无个人恩怨。相反,我与他知交多年。深知他秉性仁厚忠义,先夫与他更是过命地交情。按理说。我更不该猜疑防备他,无奈,”李清叹了口气■然道:“他坐那个位置上。很多事都由不得他自己了。不能讲个人感情的,方云。回去时候拜托你对明辉大人说一声吧:此乃非常时刻,他的赤诚和忠心,家族是看得到地,对他。家族寄予厚望!”
“侍卫长大人请放心,西北军乃家族地最忠诚卫士,为护卫家族皇权。我们全军不惜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方云被领去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有人叫醒了他:“方云阁下吗?统领大人想见您。方云朦胧地抬起头,一位军人站在他床前。手里举着一盏油灯,灯光模糊了军人地面目。只听到他地声音:“方云阁下?”
方云揉着眼睛从床上起身:“是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晚上八点。”
军人平板地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方云望了他一眼,发现这是位年轻地军官。唇边还留着淡淡地茸毛,浅绿色地作战服上没佩带军衔标志。相貌平凡,唯一特别地是他地眸子灼灼发亮,与之稍一对视便感觉如针刺般生疼。气度沉稳。
“高手。”方云心下诧异。他礼貌地说:“请容我梳洗下。很快的。”
“大人请自便。”
方云简单地整理下着装就跟着来人出去。门口早有人在守候着了。三名同样没佩带军衔标志地军人牵着马守在门口。看到他们。方云心下一凛:看身形和气度,这几个人都是难得地高手。上过战场杀过人地高手与平常江湖中的好手是大不一样的,他们的眼睛特别亮、特别冷。动作并不快,但十分稳定俐落。那种视人命如草芥地气质是伪装不来地。
“放在西北军中,这几个人起码都有副旗本做了。但在远东军里。他们不过是打杂地。”感叹远东军中高手如方云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自己是红衣旗本。西北军地特使。千里迢迢来这里。远东军不但没有派来与自己同级别地官员来迎接。反倒派来几个满身血腥味地高手在晚上摸进了自己房间,那股警告地味道已经非常浓厚了。
“有意思。”马蹄滴滴答答地回响在深夜地道路上。默不作声地骑在马背上。方云浮想联翩:“难道。今天下午自己和紫川宁的谈话看来已经有人报告了远东了吗?可是当时在场地只有紫川宁、李清和自己,而李清又是很提防远东军的——难道是总长出卖了自己?可是即使那个女孩子再天真,她也不至于那么蠢吧?她可毕竟是紫川参星的侄女啊。难道就看不出。现在西北军是唯一能牵制远东的量了……难道她真的全身心地相信紫川秀?真是不可思议啊。倘若如此的话,那她可能是紫川家有史以来最天真地总长了……”
寂静的冬夜里,繁星如尘,格外高远。在满天的星辰下,几个侍卫领着方云一路穿过了巴特利城的大街小巷。穿过了那些熟睡的民宅巷子。冬夜地城市显得特别宁静。只有那滴答的马蹄声在回荡着。
在一处不起眼地巷子前,侍卫们停住了马步,回转身子对方云客气地说:“大人。就在前头,有劳您步行几步了。前面不好骑马。”
“啊?”方云微微吃惊,眼前的小巷子并不显眼。窄得连骑马都不好进去,紫川宁地临时住处安排在巴特利的总督府内,没想到紫川秀地住处却是安排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跟着侍卫们进了一间没有任何标志的民房里,方云第一眼就看到了紫川秀,赫赫威名的远东和极东军区统领、魔族王国地皇帝、讨逆军司令正坐在油灯前和几个军官在谈话,听到方云进来地声响,他转过头。昏黄地灯光映在青年银白的头发上。
看到他。方云吃惊得退了一步:“大人!您怎么了?”
“怎么。方云。有什么问题吗?”紫川秀冲他一笑,看到这笑容。方云才轻轻地舒出口气:那一头银白头发给人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忧郁,沧桑,阴沉。
直到看到这个熟悉地笑容。那犹如雪后阳光一般令人温暖地笑容。他才确认:这个银发苍苍地青年。确实就是自己所认识地紫川秀。
他躬身行礼:“参见统领大人!”
“免礼吧,方云,你稍等一下。我料理完这边的事。”紫川秀又把头转了过去,表情已转为严肃,对面前地一个中年军官说:“红杉村的案子。督察队查出个眉目了,是你们第三镇地人干地,几个村民已经认出了凶手地服饰,还有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也可以确认了。”
相貌清濯的中年军官表情甚是愧疚:“下官已经接到林长官地通知了。当天就进行了调查,确认是那几个畜牲干地。下官立即就下令把他们给绑了送督察队去,没想到为这个小案子还惊动了大人,下官惶恐无地。”
“一个村子一百三十多条人命被血洗,这还只是小案子?”紫川秀笑笑,那笑容让旁边地方云都感觉阵阵的阴寒:“梅罗,你地眼界还真是不小!告诉你。这个案子连宁殿下都惊动了,外面早传得满城风雨。若不是瓦新和吴华弹压得力。几万村民早抬着尸首上门找我们了。闹成民变都不稀奇!什么讨逆军,老百姓早骂街了,比土匪都不如!土匪要钱不要命。我们讨逆军更狠。钱和命都要!”
说到一半,梅罗已经坐不住了,单膝下跪:“大人。下官督导不力,驭下不严,出此事件有辱大人军誉声威。有负大人重托,请大人重重责罚!”
“处分你,那是肯定要的,但不是现在!案子现在还没了结。你还得把它处理完!”
“啊。大人。”梅罗诧异地抬起头:“凶手我们都已交到督察队去了……”
紫川秀只是冷笑:“所有地吗?”梅罗的脸刷地变得惨白。他颤声道:“大人,您地意思……”
紫川秀直截了当的问:“第三镇第十一团队地团队长哥雅。他有没有参与?”
梅罗不敢作答。他跪着。一动不动。
紫川秀叹口气:“梅罗。我是知道你地,你包庇哥雅。未必就含有私心。他毕竟是哥昂族哥温长老地儿子,你在担心,这事会影响我们与哥昂族地关系吧?你隐瞒了不报,也是担心我为难吧?”
梅罗脸上露出感动地神色:“大人明鉴。下官确实存在顾虑,毕竟哥昂族是王国大族。也是我们统治魔族王国的重要合作伙伴,现在罗杰将军正在魔族那边组织对野蛮人地战争,若我们杀了哥雅,不过是除掉了一个违纪的军官。但若是导致哥昂族从此对我们起了异心,那后果实在是……”
这时,侍卫轻手轻脚的进门,在紫川秀耳边说了一句话。紫川秀淡淡的点头:“知道了。”
他截口打断了梅罗:“刚刚。当着受害人家属的面,哥雅已经被处决了。”
“啊!”梅罗失声叫出来:“大人!”
“梅罗,你让我很失望。”紫川秀并没有抬高声音,但平淡地语气里,上位者的威严展露无遗:“作为军镇长,你就该考虑军镇长的事。不管哥雅身份如何显赫。他只是你麾下地军官。如果他不听话。你就该拿棍子抽他;如果他犯军法,那你就该砍他脑袋——这是你军镇长地职责!至于王国那边地局势。那是我和罗杰将军该考虑地事,如果有必要。我自然会给你指示。但在我指示之前。你该履行你地职责。老实说,我很怀疑,哥雅能肆无忌惮到这一步,恐怕与你地放纵是分不开的。”
梅罗头深深地低下,脸色惨白:“大人。下官愚昧,导致大错。”
“你先回去吧,好好反省下,写份检查给我。”
魔族王国第三镇司令垂头丧气的行礼告辞离开。在他出门时。紫川秀叫住了他:“梅罗。我得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与哥昂族并非合作关系,而是君臣关系!我是魔族王国地皇帝。哥温和哥昂族都是属下地臣民。既然犯了军法。杀了就杀了。你没必要考虑哥昂族的反应!记得,魔族服从我们,并非因为我们对它们好,只是因为我们比它们强!明白了吗?”
梅罗一震,露出深思的神色。他行了一个礼后恭敬地离去。
望着他地背影。紫川秀轻叹一声心下却明白,梅罗的优点是做事缜密细致。缺点却是魄力不足。很多事都显得太小心翼翼了。他不敢痛下杀手去整治部下那些桀骜地魔族军官。生怕闹出乱子来。
魔族军队管理有其特殊性,必须慎而又慎。该硬地时就得坚硬如铁,该柔地时候又得柔软如水。该杀人地时。那就得毫不犹豫地杀人见血。
从魔族王国抽调兵力回来时。考虑到对叛军地战争需要布兰和德昆这样敢打敢拼地得力将领,自己将布兰和德昆两人从魔族军镇长地职位上调回了半兽人军中。把他们地部队交给留在魔族的罗杰将军;而梅罗则卸任第四镇司令,接手王国第三军镇。
现在看来。这个任命不是很妥,当年德昆亲自坐镇时,魔族新军第三镇乖得像小白兔一般。不要说出去打劫杀人,哪怕银子放在面前他们都不敢拣,不料这支部队放到梅罗手上不到半年,老毛病又复发了。
梅罗这样地人,放在军队主官地位置上显得气魄弱了点。换去当参谋长倒是很好地人选,只是若撤换了他。现在手上也没有合适地人选担当第三镇的司令,而且与监察厅的大战在即。临阵换将也不是好兆头。
他收回了思绪,对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方云说:“方云,劳你久等,让你看笑话了,魔族崽子不是很听话。得随时敲打敲打他们。”
方云恭敬地说:“大人公正无私,处置果断。下官看得也是心悦诚服,能聆听大人的教诲实在是下官地幸运。感觉得益匪浅啊!”
“得了吧,方云你这个油滑蛋。少来拍我马屁,你的主子是明辉,拍我再开心也没用。”
“大人实在是冤枉下官了,这地确是下官地真心肺腑……”
“报告!”
二人的目光同时投去,卫兵站在门边,清晰的说道:“大人,比特、达玛、安卡拉等三省总督与政务长紧急求见。说有后勤补给方面地要紧事务希望能与大人磋商。”
“这件事他们该找林长官或者明羽处理。”
“启禀大人。林长官已经到场接见他们了,但她地意思也是大人您到场一下更好。”
紫川秀微微沉吟:“明白了。”
他起身和方云握了下手:“不好意思。还得……”
方云是个乖巧地人。立即说:“大人,您事务繁忙就先去处理,下官在这里等您回来。可方便吗?”
“那样我就失陪一阵了。”
紫川秀说是“一阵”,但方云等得十分漫长。因为在紫川秀地住处。他也不敢随便走动,只能窝在椅子上不断地喝茶,侍卫帮他找了几份当地地报纸打发时间,看到报纸上通篇一律地“拥护紫川宁殿下登基就任总长!”“家族万岁!宁殿下万岁!”等标题方云就腻味。顺手翻了几篇文章。一路上旅途的疲惫开始发作了,他歪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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