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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绕着地表飞行,心灵融入星球的一草一木,回到以前九月星的日子。我没有计算饶了多少转,直至有一天,来了个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的访客,才结束了这种心无挂碍的优游生活。
我降落家居门前,推门而入,首次踏足屋内。自家居筑成后,我一直提不起入屋的勇气,因为害怕那魂销肠断的滋味。屋内的一椅一桌,窗帘床铺,每一个摆设装饰,从大的结构到细节,均依我和美阿娜六千万年前度过圣土最后岁月的那所房舍而设计,充满沉重的回忆。我压不下心中折磨人的缅怀和思念重塑它,但也害怕返回这个立体和实在的记忆里去。
美阿娜弄晚餐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是那么熟悉和亲切,鼻子充盈食物的气味,就像那段逝去而不可挽回的日子的其中一个夜晚。
屋外是美丽的黄昏,夕照从窗户透进来,染红了部分外厅宁静的空间。美阿娜在厨房以银河语雀跃地道:“你回来哩!做好晚饭了!”
我神魂颠倒的举步走到厨房门口,美阿娜优雅的背影映入眼帘,一身轻松宽适的便服,穿上围裙,在炉前忙碌着。餐桌上已放了两盘热气腾升的美食、两副餐具,一如以往任何一个黄昏的情景。
我坐入椅子,看着她将最后一碟小菜放到桌面,又为我的高脚杯注入餐酒,在我对面入座,含笑道:“试试我的手艺!来!先乾一杯!”
我有点不忍的举杯和她相碰,一饮而尽。她喜孜孜的将美食送到我碟里,道:“试试看啊!”
我暗叹一口气,随意尝了一口,味道和当年美阿娜弄的完全相同,胸口像被万斤巨石压着,呼吸困难。我仿佛又变回那时的伏禹。
她轻轻道:“忘记过去好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们默默的进食,气氛愈来愈沉重。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黑龙藏布假冒元祖向你说的那番话,大致上是真的。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我淡淡道:“但你却不是美阿娜,且永远不会变成她,也没法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说,你压根儿不是人类,而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体。”
绝色目光投往左方窗外的星夜,双目凄迷,喃喃自语的道:“不要惹怒我。你现在正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下,我可以助你成为宇宙最有威权的生物,也可以毁掉你。”
我微笑道:“追失了黑龙藏布吗?”
绝色目光移来,异芒剧盛,沉声道:“你难道对我没有丝毫感觉吗?没有我,桑白水仍好好活着。没有我,黑龙藏布早宰掉你。不过和你这么算旧帐是全无意义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比任何时候更需要我。”
我没好气的道:“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爱上了我。”
绝色垂下螓首,神色平静,好一会后,不理我的嘲讽,迳自道:“和你在堕落城的废墟分手后,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黑龙藏布,为元祖报仇雪耻。自我懂事开始,这个念头一直盘据在心里。对我来说,宇宙没有生物比黑龙藏布更可恨。”
我没有说话,晓得她首次说真话,吐露郁藏心底里六千万个宇宙年的心声,她和元祖树王的关系,是她内心最隐蔽的秘密。
绝色道:“没有生物能在公平对决、正面交锋的情况下杀死黑龙藏布,包括你和龙驮在内,而他亦永远不会予其他生物这个机会。我隐踪匿迹的本领,正是他一手培育训练出来的。依他原定的计画,我为他成功刺杀奇连克仑后,鸟尽弓藏,他会把我这个工具一手毁掉。我本该难逃劫数,因为他在我身上埋下自我毁灭的装置,只是他低估了元祖,也可说元祖某部分力量是他没法破解的,令我不但能从你的旧情人美阿娜处采补了生命的意念和意识,更能摄取奇连克仑的能量,在元组神游力的指导下,解除老妖加诸我身上的诸般禁制,获得自由。”
我感到再也无法黑白分明地将她分类。任何生命从无到有,首要之务不是追求什么理想梦想,而是求存。从受害的生物角度看,绝色当然是满手血腥、十恶不赦的妖物。可是她求存的唯一方法,就是窃取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特别是我们人类能量的精气,以维持生命,否则她只能以植物的形式存在。现在她得到了生命金环的能量,蜕变成独立自主的生命,功力大进,变成有资格杀死黑龙藏布的生物。
绝色续道:“我回到彩虹星河,潜入陀螺星系,元祖那时已被老妖折磨得奄奄一息,只余一口气,我强忍着内心的仇恨,躲入元祖最深藏、连老妖也没法进入的部分,静待行刺的机会。如此等了八十万个宇宙年,老妖终于回来了,解开空间禁制,又亲手毁掉花尽心血经营的行星园圃,只留下元祖置身处的空间禁制。他就在我眼前杀死元祖,然后躲进元祖的体内去。我抑制按捺着,因为我看穿老妖这样做背后的目的,是在设置陷阱来对付你,那时最佳的刺杀时机将会出现。”
接着现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柔声道:“但我并没有等候到那一刻,否则老妖该已饮恨在我手上。”
我心中一震,说不出话来。
绝色抬起头来,眸神凝注着我,轻描淡写的道:“最佳的时机,就是老妖攻破你心核的一刻,但我却没法见死不救,你是宇宙唯一能令我不计较得失利益的生物。于是我提早发动了,老妖亦因此能负伤远遁,逃过死劫。你说吧,如果这样还不算爱你,怎样才算是爱你呢?”
我晓得与绝色正濒临关系破裂的危险边缘。一言不合,可以反目成仇。在现今的宇宙形势里,为取得最后的胜利,任何不利于我的事都不可以发生。所以,我不是争取绝色到我的阵营来,就是永远不让她活着离开,再也没有另一个选项。
绝色并不是合群的生物,像歌天般独来独往,横行宇宙,是我眼中最出色和可怕的刺客,奇连克仑便是栽在她手上,从未被人算倒过的黑龙藏布也被她重创,如果她一心捣蛋,肯定对我们非常不利。
她是非常生物,驾驭她必须用非常手段。对我,她是另眼相看,却不代表她会随我的指挥棒起舞。我们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起始时她对我心怀不轨,但发展到现在的一刻,却是爱恨交织,纠缠不清。
有一方面我是肯定的,就是她并不是正常人类女子的属性,她的本原是来自树王的种子,真正追求的是生命的蜕变和成长,她寻求我对她的爱,亦是“本性使然”。
我奇峰突起的问道:“告诉我!当年在堕落城伊甸园外的金色草原上,我探手进入你的薄袍内爱抚你的身体,为何你会像受惊的小鸟般弹开,表面的理由是时地并不适宜,但我知道你是受不了。你不是爱我的吗?”
宇宙没有生物不忌惮的天妖绝色,立即霞烧玉颊,连耳根都红透了,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心内重演当时的情况,娇嗔道:“你根本不是因爱而抚摸我,只是搜索涅尼迦南之星吧!现在竟来说人家。”
我道:“我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了解和沟通,以往你和我相遇,总会亲近我,作肉体的接触,但为何这次我们共处一室,你到现在仍和我隔开一张桌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绝色垂下螓首,红晕逐渐消退,轻轻的道:“我怕受不了那种刺激兴奋的感觉,怕自己会死去,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会变得很脆弱,没法保护心核。这么说你满足了吧!”
剑拔弩张的场面因男女间的亲密话题而解冻,我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听着一向满口谎言、狡猾如狐的绝色坦白说出心底里的感受,心中泛起奇异的滋味。
我明白她。她的肉体是完全的人类,拥有我们的器官和感觉,本原却来自植物属性的种子,她从美阿娜处间接得到与我相亲相爱的热恋滋味,因而向往人类的爱情,以致与我发展出离奇的关系,可是她“求生”的本能,却使她无法完全开放自己,全情投入,但她又的确“爱上了”我,形成她欲迎还拒的矛盾。
我微笑道:“浪人城被攻击后,我和两个夥伴驾星鹫逃走,你钻进来当众说全听我的话。这究竟是真还是假呢?”
绝色抬起俏脸,哭笑不得的嗔道:“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你还要人家怎样去表白呢?”
情场如战场,我和绝色的无形战场尤为凶险,动辄可变成须分出生死誓不两立的仇敌。所以我必须善用兵法,尽量挑起她内心深处对我爱的那部分,而不是惹起她的警戒和斗争意念。
我道:“你自己清楚,我对你并非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而你更是最懂利用我对你的爱。在大帝号上,我不是应你的要求不顾生死地向你施援吗?那是事实,该比什么空口白话更有力吧!”
绝色叹道:“你究竟想向我表示什么呢?只要你清清楚楚说一声爱我,我愿全心全意的助你。”
我道:“我只是想厘清我们之间暧昧难明的关系。首先是我们间的爱情,只能是有限度的爱,却是无有穷尽的变化和成长。因应内外环境的变化,不住成长,正是生命的真义。你从一粒种子到现在的绝色,该比任何生物更明白我这番话。对吗?”
绝色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我道:“经过十年的静心思索,我已清楚掌握当前的形势,简单点说,如果你毁掉我,也等于毁掉了你自己,你过往所有努力,将一笔勾销。”
绝色皱眉道:“你是不是夸大了呢?”
我道:“我没有丝毫夸大。让我们先分析黑龙藏布,以他的智慧武功,绝不会因为少许挫折从此退出宇宙,龟缩不出,他会利用我和龙驮生死决战的机会,扭转对他不利的形势。他不单要歼灭你这个熟悉他的心腹大患,更要得到我的地母,而在鹬蚌相争的局面下,他是有资格当那唯一得利的渔翁。所以表面看,我和龙驮的斗争似与他无关,实际上却是密切关联。”
绝色默然无语,迳自思索着。
我突然问道:“你信任我吗?”
绝色双目现出茫然的神色,好半晌后眼神逐渐集中,凝视着我,道:“如果宇宙有能令我信任的生物,那个生物该就是你。”
她虽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但肯说出这番话,对她来说已非常难得。在我的努力下,双方的关系正在改善中,具备了合作的基本条件。
一念可以为恶,一念可以为善,就看绝色最后的意向了。
我道:“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绝色道:“问吧!”
我问道:“为何龙驮尚未收拾阿米佩斯人,竟迫不及待发动第二条战线的战争,大举进攻魔洞部人,意图赶尽杀绝?”
绝色沉吟片刻,轻摇螓首,表示想不通,道:“另一个问题呢?”
我道:“另一个问题是相关联的。以龙驮的实力,足够杀死上参无念有余,可是他却放过上参无念,只封闭了其附近的黑洞,将上参无念困在那里。”
绝色娇躯一颤,道:“啊!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她果然是智慧超凡的生物,终究看破龙驮的手段,龙驮之所以铲除上参无念外的其他魔洞部人,是为了孤立上参无念。如此一旦战况逆转,帝国惨败,龙驮仍有最厉害的后着,就是从上参无念手中夺取完工了的飞行魔洞,再解开附近黑洞的封印,凭飞洞扭转败局。当宇宙变成单一黑洞,龙驮将得到全面的胜利。
我现在告诉绝色的事,属我们与龙驮之战的最高军事机密,也是我苦思十年最大的心得,绝对不容泄漏。我肯告诉绝色,不单是要让她明白大家利益一致,更是坚定我的决心,如果她不站在我的一方,我将抛开一切,不理她是活脱脱另一个美阿娜的事实,也要因事关重大而不得不置她于死地。
我道:“以黑龙藏布的智慧和神游级的洞察力,岂会掌握不到这个微妙的情况?所以我和龙驮的斗争,已演变成我和龙驮、黑龙藏布、上参无念几方面的斗争,没有生物能置身事外。如让龙驮统一宇宙,我固是形神俱灭,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一旦飞行魔洞为上参无念、龙驮或黑龙藏布所发动,灾难更是不在话下。宇宙都没有了,还说什么蜕变成长。你该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你和我的利益是一致的,这是你做出明智取舍的时刻。”
绝色花容转白,道:“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龙驮如是,黑龙藏布如是。只要让我算倒他们一次,他们将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我要你重回你的老本行,就是做过最出色的刺客。”
绝色道:“但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我道:“是什么关系,有你来决定。”
绝色为之愕然。沉吟片刻,朝我瞧来,双目射出求助的神色。
我诚恳道:“比起广阔无边的宇宙,银河式的爱情只是微不足道的事。只要你看看天上的星空,便知尚有无穷无尽美好和令你惊奇的事物等着你去发现,等着你去品尝。一直以来,你都在为生存而奋斗,而我们正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你或我都不该放弃。我和你是合则有利,其他的事再不用斤斤计较。我需要的是你绝对的信任,全心全意的合作。”
绝色吁出一口气,道:“我要如何配合你呢?”
我大喜道:“我要你去见一个人,没有生物比他更了解上参无念,更清楚飞行魔洞的秘密。你的任务就是要协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得飞行魔洞的控制权,然后将飞行魔洞变成终极陷阱,诱引龙驮和黑龙藏布上钩。”
绝色双目异芒大盛,道:“那个生物是谁?”
我爽快的答道:“就是魔洞部的第二号人物金森,你可以像信任我般信任他,只有他才能帮助我们得到飞行魔洞。”
绝色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道:“我们兵分两路,你负责接触金森,因应形势做好一切准备,我会以神游力和你保持紧密的联系。”
稍顿续道:“我会随联军朝生命星河挺进,且不时让龙驮和黑龙藏布侦察到我在联军里。但只要接到你行动的消息,我会离队与你并肩作战。”
绝色皱眉道:“上参无念的魔宫远处域外,一来一回,就算不会延误军机,也会令龙驮和老妖生疑,何况他们有能力测探到你往魔宫去的。”
我欣然道:“坐大帝号该不会花多少时间,照我估计,不用一万年便可与你会合,而且肯定可瞒过任何生物的耳目。”
绝色精神大振道:“你竟然得到大帝号了,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心忖,怎么可以告诉你呢?如果大家谈不拢,大帝号便是我倚仗追杀她的奇兵。道:“凭大帝号,我们便有足够的力量摧毁飞行魔洞,不过我们的目的不止于此,而是要据飞行魔洞为己有,将它变成一个敌人有来没去的超级陷阱。明白吗?”
绝色露出灿烂的笑容,柔声道:“我全听你的话,这回是真的哩!”
绝色离去后第七天,我们举行了军事会议,与会者有思古、独角、歌天、大黑球和普林野,厘定了大致的作战计画后,集结在晶玉星河的联军,全体动员朝距离五千八百万亿光年的生命星河进军。
联军以阿米佩斯族和角人族为主力,也包括了无数揭竿起义的种族和浪人战士,总兵力达八十亿,战船超过五亿艘,但真正能投进战争的只有二百万艘大小晶玉战舰、角人族一百七十万艘彷星鹫的战船和十多万艘来自其他种族的各式斗舰。其他战船只是负责装载能量物资和后勤支援的工作。
我们分十路挺进,首个目标河系是位于晶玉星河和生命星河间的淡玛河系,让联军可以歇息和整补。
这是宇宙史无前例最大规模的攻防战,域内域外所有有能力的种族均被卷进战争,以决定宇宙谁属。如果胜的一方是龙驮,宇宙势将永远沉沦,再也没有对抗龙驮的力量,所有生物的命运将有龙驮决定。但若联军得胜,宇宙将被解放,被帝国踏在脚下的各种族和浪人将重获自由。这是场善恶正邪分明的战争,联军每一个战士都明白是为自己而战,毫不含糊,也因此愿做出任何的牺牲。
歌天、大黑球、思古、独角、普林野和我坐在旗舰候鸟号的驾驶舱内,看着前舷窗外壮大的军容,无不斗志昂扬。大帝号形影不离地跟随着我们。星空瑰丽迷人。
大黑球道:“先锋部队可在七万个宇宙年后抵达淡玛星河,离下一个生气之风还有十一万个宇宙年,时间非常充裕。”
独角道:“龙驮能否从时间上的吻合,猜到我们进攻的时间,与下一轮生气之风的开始有关联呢?”
思古道:“各位可以放心,生气周期平均约一亿个宇宙年,且生气之风的出现事前全无先兆,由酝酿到离开生命汪洋只是短短百多日的光景,任龙驮如何了得也无法掌握我们攻打生命星河的时间与生气之风的关系。宇宙内只有我们的始祖涅尼迦南有准确预测生气周期的能力,从来不会出错。”
普林野道:“龙驮晓得女王在汪洋深处沉睡吗?”
我答道:“这是我们另一个优势。数年前我在晶玉星河家居处进行宇宙神游,探测到女王没有遭到骚扰,可见龙驮即使探测到女王在汪洋之底,也无法做任何事。生命汪洋有天然克制龙驮的奇异力量,照我看,龙驮一直留在生命星河,除了因被女王重创需时疗伤外,另外一个原因是要勘破汪洋的秘密,利用汪洋的力量在进化上攀登更高的阶次。”
独角道:“龙驮的战术是不是非常愚蠢呢?任我们长驱直入,只要我们收服生命星河,帝国立即崩溃。”
歌天道:“我可以代龙驮解开你这个疑问。这是信心和实力问题,以往我和魔洞部人作战,总爱攻击他们实力最强大的部队或基地,务求一战功成,既痛快又省时间。观察龙驮以前的作风,例如逼得阿米佩斯部队全撤往生命星河,然后一举破之,正因他有这样的信心和实力。现在把忠于他的部队全集中到生命星河,引我们万亿光年的去攻打他们,亦基于这种心态。他压根儿没想到会输,没想到今日的伏禹再不是以前的伏禹,而是拥有天马级能量的伏禹。”
我笑道:“你也不再是以前的歌天。”
歌天欣然道:“集中胜分散,龙驮已被我们打怕了啦!”
思古道:“我还想到一个原因,原拜廷邦的一众旧将领变节保持中立,令龙驮生出戒心,响起警号,深恐在秀丽的效应下,帝国分崩离析,只好将所有兵员召返生命星河,采取一战定胜负的策略。”
又对普林野道:“你对上自己族人时,会有不忍之心吗?”
普林野冷然道:“我很怀疑他们仍算不算是我的族人,还是由龙驮一手培育出来,只懂杀生和征战的冷酷怪物。他们无可救药的盲目服从龙驮,我恳请各位绝不要手下留情,能杀多少个便多少个。”
大黑球道:“是进入长途的旅程的时候了!我们将是第一艘抵达淡玛星河的战舰。”
独角发出他独有的金属笑声,道:“勿要自夸,第一艘将是大帝号。对吗?”
候鸟号跃进光明空间去。
我坐在宇眠床边,思潮起伏。在我的生命里,最神伤魂断的三个片段,是美阿娜在我怀里玉殒香消,离开九月星进入季候飞行前永别法娜显,和眼睁睁瞧着失去了生命力的心爱女王沉进汪洋深处的一刻,前两个片段已成不能挽回的遗憾,可是女王仍有回复生机的希望。
芙纪瑶临别时所提出令她复活的方法是真的吗?还是她为安慰我使我全心逃走的说词,我既没法判断,也不敢深思。如果她说的纯为安我的心,希望幻灭时,我还为什么而战呢?生存对我再没有任何意义。苦候三百多万个宇宙年后,终于到了快要一见真章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