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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夏尔,是我的新任保镖。”
詹华士的话让潘尼多看了这个瘦小的人一眼,他还没有见过长相如此怪异的塞尔骑士。
“不用奇怪,他是审判庭下属的密探机构训练出的专业人士。”詹华士点了点头:“过几天时候,他会带你去接手奴隶和军队,还有,你问嘉斯蒂瑞大人索要的那些工匠,也会给你送去。”
潘尼看了几眼这个名叫夏尔的资深密探,朝导师皱了皱眉:“那么,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詹华士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语,引着那个瘦小的塞尔骑士,消失在了奴隶交易所大门口。
法师目送这两人离开,这才恍然感觉到原来在这座城市里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半个月的跌宕起伏之后,他心里怪异地有了一点空落落的感觉。
他的目光扫过交易所中心的主建筑物,距离他脚下几百码距离,在这如同人间地狱的奴隶交易所里面,这座精致的建筑物倒是比较显眼。
他心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转身走到这交易所的厩舍,就要牵出自己的狮鹫返回城市。
被潘尼用作坐骑的狮鹫经过了奴役,洗脑之后,早已经变得野性全失,若不用奥术驱使,就是成日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潘尼正要跨坐上去,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警报传入脑海,他动作停顿了一下,随着这股警报意识的指引把视线落到了狮鹫的鞍子上。
十几点比较异常的亮光出现在了鞍鞯的毡片上,仔细一看,是一些极小的金属细针,潘尼见识到了这种老式但是阴损难防的暗算手段,脑门上出现了冷汗,无尽地后怕涌了上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算他,但是他心中却因此加倍地小心,从现在开始,他可能会面对的危险又多了一种。
他并没有继续骑乘狮鹫返回城里。
刺杀者既然能够在狮鹫上安放毒针,那么一定还有其他的后续手段,潘尼朝身上加持了几个防护法术,悄悄地朝奴隶交易所中心走去。
这座交易所是奥德西隆和弗拉斯合资的产业,在这里面,应该有人可以帮助到他。
在一个角落里面,那个穿着黑袍,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刺客隐秘的目光注视到厩舍发生的事情,眼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想要在萨诺芬刺杀这个少年红袍并不容易。
作为一名杀手,在目标受到一群人的保护与关注的情况下,想要寻找到刺杀的时机实在是太难了。他深有体会,对象是一名红袍法师,他自然没有蠢到直接入室杀人,但是如此,让他行动的机会更加地少了。
“看来你失败了。”一个声音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出自一个黑袍人之口,看来像是一个法师学徒。
“不错。”他低下了头,用低沉的声音说:“杀他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当然,这可是正式的红袍老爷。”这个黑衣人摇了摇头:“你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刺客安多姆摇了摇头,直接出手刺杀太蠢了,虽然以杀人为业,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为了杀人可以不顾一切的职业杀手,所以如无必要,绝不会采取冒险的行动。
“或许可以回去通知一下萨班郡的大人。”他如此地想到,目标在萨诺芬做过的事情,他大致有了些了解,在这种情况下,想通过暗算的手段杀死对方,显然并不容易。
“我们为什么不使用一些别的方法?”这个学徒忽然笑了笑。
“别的方法?”
“我知道萨扎哈东南部,有一些图坎人的匪帮。”这个学徒说道:“其中最大的帮会塔门最近出了事情,他们的新主人急需一大笔钱财,或许……你可以诱骗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铤而走险。”
“图坎人?”安多姆沉吟起来。
这个来自无尽荒野的部落近些年开始成为塞尔的另一个大种族,尤其是靠近日出山脉的省份更是如此,这些人以野蛮愚蠢悍不畏死著称,许多红袍法师喜欢利用他们的力量。
如果有办法利用一下这些头脑简单的匪徒,大概足够让这个红袍法师吃一壶了吧。
而他可以利用多年杀手经验从中取利……
他舔了舔嘴唇。
图坎人所居的无尽荒野,是费伦大陆上著名的死魔法地带,这源自于与兽人门同时代的一场发生于两个魔法帝国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甚至引来了深渊的力量,暴动的奥术力量干扰到了尚未稳定的源海,使这片区域的魔法力量进入了极度的死寂。
不过那些在其中繁衍了成千上万年的图坎游牧部落却因此携带着一种奇异的本能。
因为这种地域性的魔法能量枯寂影响到了他们的血脉,所以有相当一部分法术对他们造成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再加上部族中的萨满祭司拥有一种奇特的灵魂力量,当初在雅门可汗带领下进入塞尔之初,这种恐怖的战斗力对塞尔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这些草原蛮族精通战斗,个个是天生的战士,对于魔法更有特别的抗力,一旦形成规模,截杀一个力量并不太强大的红袍法师,应该是很轻松的。
南方的那个图坎匪帮他也曾听说过,是一股活跃在山脉地带的大部落,拥有两百多个优秀的战士。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看到交易所中突然多了一大群塞尔军人,心中警觉起来,知道是刺杀事情暴露,不敢久留,连忙悄悄潜走。
……
“呃,真是遗憾,居然会在我的地方遭遇这种事情。”这个微胖的红袍法师坐在奴隶交易所的办公室中,潘尼坐在这个人的对面,听到了他如此说话,拘谨地笑了笑:“奥德西隆大人,您言重了。”
潘尼没有想到坐镇于这座奴隶交易所的居然是这样一名九阶的大法师,不过他看看周围的陈设,也明白了,这个大法师很可能是偶然经过这里的。
对方的姓氏让他觉得有点不妥,而这个大法师的热情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唔,我亲眼见过你的作品的精彩表演。”
这句话更是让潘尼暗暗一惊,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大人,巨神兵是卢森迪尔大人的发明。”
“是这样的么?”这个大法师用饶有兴味的目光盯视着潘尼,法师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大法师为什么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过了一阵子,一个卫兵在外面喊叫:“奥德西隆大人,搜查过了。没有找到可疑人员。”
“大人,感谢您的帮助,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告辞了。”这个插话的人让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潘尼松了口气。
和一名陌生而且似乎对自己拥有着异样热情的大法师相处,确实给予他不小的压力,更遑论这个大法师的姓氏对自己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奥德西隆,尽管没人知道他曾经对这个姓氏的人做过些什么,但是就潘尼自己而言,能够不和这个家族的人扯上什么联系,还是不要的好。
“家族这些天还有要务,不能离开太久。”潘尼眼见这个大法师表情犹豫,好像还有想要挽留的意思,连忙找个借口将话头堵上。
“喔~那真是遗憾。”尼兹·奥德西隆摸了摸下巴。
这句话让潘尼额角沁出了几点冷汗,看来这位陌生的大法师确实是有把自己留下来的意思,他勉强支吾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真可惜,这样一个人才,没能笼络一下太不应该了。”目送这个少年法师的离去,尼兹奥德西隆暗自想着,嘴里就喃喃地说了出来。
“不过他为何对我这么紧张呢?”他想起来潘尼那股别扭的紧张态度,表情渐渐怪异了起来,他可是见过这个小孩子在评议会上面对诸位大法师侃侃而谈,怎么样也不像是个胆怯的人。
难道他怕我?还是我的表现太过于热情了?
他摸了摸下巴。
这个大法师越到年老,思维就越活跃,很有点老小孩的味道。
“叔父大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脏了。”尼兹·奥德西隆还在胡思乱想,身后,一个青年法师走了进来。
这个法师从各个角度看都很普通,不过如果直视他的眼珠,就能看到他瞳孔深处深藏着两点猩红。
“哦,是利法尔吗?”尼兹奥德西隆回头望着这个青年法师:“真是遗憾,一个难得的少年俊杰刚刚离开,你没能见到他一面实在是太可惜了。”
“少年俊杰?亲爱的叔父大人,你总是向我推荐一些古怪而又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家伙。”这个青年法师语气有些刁难的味道:“现在法师会里面,由我们家族出钱供养的所谓俊杰,已经不少了。”
“呃……利法尔,我是不是应该说你的想法有些问题。”尼兹奥德西隆摊了摊手:“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和一些本事特殊的人打交道,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有朝一日不会用上那些看来没用的本事呢?还是说,你宁愿和我那个哥哥一样,宁可借助恶魔的力量,也不愿意好好经营一下家族的人脉,要知道我亲爱的侄子,这些年我们在塞尔的地位可是每况愈下了。”
“所以我们需要战争。”这个青年法师点了点头,眉头有些舒展开了:“不过眼下却是个好机会,瑞姆刚刚遭到了打压,弗拉斯难得地和我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好好经营一下,看来战争有望。希望到时候叔叔您为家族经营的人脉会有作用。”
“啊,那是一定会有作用的,亲爱的利法尔。”
尼兹大法师的表情有点无奈:“不过刚才那个确实是难得的人才,你知道吗?利法尔,他就是南部边界的现任主事。”
“哦?这倒是一个重要的位置。”这个名叫利法尔的青年法师眉头微皱。
“不仅仅如此,现在席位议会上热议的巨神兵的发明,我感觉很有可能和这个后辈有关系。”
“这听起来不太可能。”这个利法尔张了张嘴,他是清楚地知道,巨神兵在全塞尔范围内产生了多么巨大的风潮,现在,几乎塞尔各个角落的红袍法师会成员和稍稍有些权柄的军政官员都在讨论这个巨大的铁家伙。
这个堪称奇观的造物的发明,居然会和这样一个级别很低的小法师扯上关系?
“唔,仔细想想,这个巨神兵的出世充满了古怪的味道。”尼兹皱了皱眉,用引导的语气对自己的侄子分析:“利法尔,你说,如果我们家族面临达伦摩尔那种情况,而家中恰巧有着这样一门技术,由你来进行决定,你会把这门技术交出去,让一个别的家族驱逐出来的傀儡借此上位吗?”
利法尔怔了一下,然后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别说支持一个与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傀儡,就是支持自己家族的人来竞选,也不可能掏出这样一门足以影响到塞尔平衡的奇观级造物。
每个家族里面,拥有的神奇奥法技术不在少数,居他这个奥德西隆的核心成员所知,奥德西隆拥有的一些技术,即使公布开来,能够压过巨神兵的,基本上不存在。
“而且,你要知道,在这次事情之前,我们没有听说过哪怕有关这台巨神兵的一丁半点的消息,连一点风声也没有……”尼兹奥德西隆继续分析:“哦,你觉得这正常么?”
利法尔再次摇了摇头,一门技术能够被一个家族保密到不泄露一丁点风声,说明这技术有关一个家族的要害,更不可能轻易拿出来参与这种竞选。
说到这里,利法尔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所以说,这种情况很诡异。”
利法尔点了点头。
“那么利法尔,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这么怪异的情况呢?”尼兹奥德西隆笑了笑:“想想看?”
“这……”这个法师皱起了眉,摇了摇脑袋:“叔父,我还是太过愚钝。”
“换个角度去想就是,如果在这件事情之前,这门技术并不存在,而弗拉斯的人也并不重视这件技术,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尼兹奥德西隆摆了摆袖子。
“这可能吗?”利法尔目瞪口呆。
“当然可能,如果这门技术是在偶然中凑巧诞生出来,而又凑巧被眼光不足或是准备不充分的弗拉斯掌权人当做炮灰丢进这场竞选,那么一切看上去不合理的地方,就都有合理的解释了。”
利法尔呆滞住了。
他没想到仅仅是通过推断,自己这位叔叔就可以分析出这么多的信息来。
诚如所言,照这样解释,一切的问题都能解释得通,利法尔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丁点致命的破绽。
“所以说利法尔。”尼兹奥德西隆自得地喝了一杯茶:“不要总是和我的哥哥还有你的老师一样,去与深渊那些恶魔打交道,和那群家伙混在一起,智力会降低,和我们的同类打交道才是正道,你要寻找害家族受到如此巨大损伤还有害你父亲流亡的罪魁祸首,深渊中的魔物是靠不住的。”
利法尔瞳仁深处的红光一闪,但是立刻被他压制住了,他轻轻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了,不过……”他的脸上又出现了疑惑的表情:“叔父大人怎么肯定,那个傀儡般的发言人就与这件技术的发明有关系?”
“直觉与观察……”尼兹奥德西隆抬起手中的水晶杯:“何况他确实是个重要的人,不是么?如果要在南方发动战争,他会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能够把他笼络在手,总是有益无害。”
利法尔再次点了点头。
轻轻啜吸的声音响起,醇红的葡萄酒液滚入了大法师的喉咙,残有酒液滴的杯子被放回了桌子上,大法师轻轻地回头,看着仍然不走的利法尔:“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打算?”利法尔皱了皱眉:“当然有,叔父大人,我的老师想要前往南方山区寻找那个东西……他派我来询问你……”
“我就不去了,真正的法师从不亲身犯险。”尼兹奥德西隆淡淡道:“深入一个施法能力被限制到那种程度的区域对我而言和自杀没有分别,何况那些古代魔法的力量又是那样的诡异,连阿兹纳述尔首席大人那样的传奇法师进入其中都没能再次出来,何况是我,也建议你三思,我的侄儿,你的老师力量并不比述尔大人强上多少。”
“……我会注意……”这个年轻人静默了一阵,终是深深地鞠了个躬,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