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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恪一下没反应过来,耳尖都红透了。
她摸了下耳朵,往旁边挪了挪,有点手足无措似的,胡言乱语道:“风有点大,我把窗户关小点。”
“不用关,”颜云致拉住她的手,“你跑什么?”
“我哪跑了,”宁恪抿了下唇,终于荡开笑,语气是有点骄傲的,“你真肉麻。”
颜云致有点好笑:“你不喜欢吗?”
这下宁恪说不出来违心的话了,就拉着她的手摇了摇,过了会才问:“你都不用问我爱不爱你吗?”
颜云致挑了下眉:“需要问吗?”
宁恪哼了声,嘴硬地说:“我才不爱你。”
颜云致笑:“哦。那你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
宁恪:“……”
她怎么不知道大艺术家怎么现在这么口齿伶俐了!
“我下去看看卢姐煮好粥没。”
“别走,”颜云致握住她手腕,“给我靠下,我有点头晕。”
“怎么了,怎么就头晕了,”宁恪听她这么说就紧张起来,“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出院前谢医生跟她说过的,术后前几天很容易头晕,太阳不能晒,走路也不能太快。
她抱着颜云致,动作轻轻的,连呼吸都放轻了,像对待精美易碎的瓷器,哪里还有先前得意的小嚣张。
“对不起,是我不好。”
“刚才不该哭的,不该叫你陪我说这么多话。”
“要不要睡一会?”
“不用了,”颜云致把下巴抵在她肩上,“等下就吃晚饭了,不想折腾了。让我抱一会。”
宁恪乖乖坐着没动,由她抱着,轻声跟她说着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小心。
颜云致紧紧揽着她。
她的颜太太啊,感情都写在脸上了,哪里还要问呢。
眼角眉梢,都是爱她。
-
术后迎来了漫长的静养期。
宁恪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这是她入行五六年来第一次休息这么久,本来以为公司不会同意,没想到徐音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徐简含糊其辞地说了句老板心情好,叫她专心休息。
休息的理由不好对外说。工作室也不发行程图,粉丝骂工作室都骂了两天。
卢姐每天变着法做好吃的,起初颜云致没什么胃口,后来渐渐多吃了一些,气色也比之前好了。
才出院回家的前几天,她头晕过两次,差点没把宁恪吓坏,时间久了好了些,宁恪才放下心来。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深夜。
宁恪被颜云致翻身向内的动静吵醒,她这段时间原本就睡得浅,一丁点动静就能醒来,她立刻开了床头的灯。
“怎么了,”宁恪坐起来,弯腰去看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颜云致拧着眉,捂着胸口,“好像有点不舒服。”
“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宁恪想去握她的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深呼吸几次,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紧,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先喝点水,吃一下药。”
“嗯……好一点了,”颜云致吃了两粒药,还朝她笑了下,“别怕。以前也这样过,没事的。”
宁恪哽住了。
以前也这样,多少次呢。
“你等我一下下,我下去叫陪护上来,准备好车我们就出门。”
宁恪随手抓起件外套就往外走,冲下楼叫了陪护上去,司机还没接电话,她叫卢姐去催,一边给医生打电话一边去车库里开车。
车开出来,她把钥匙扔给司机,自己又冲上楼,专业陪护正在扶颜云致起床,她想上前又不敢伸手,心几乎揪成一团。
从家开往医院的路程并不远,时间流速却好像无限放慢了。
宁恪紧紧握着颜云致的手,看着她白皙脸颊上的汗珠,挖空心思地跟她说话,说起大学时演的话剧拿了奖她却把奖金丢了,说起才演戏时不认识人上去拍着导演的肩膀喊了声兄弟,说起捡过一只小猫后来被林蕴骗走……
颜云致没力气跟她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她说,我听到了。
别怕。
到医院时正好凌晨两点半。
明殊也站在医院门口等,考虑到颜爷爷年纪大了还是没惊动他。
谢医生匆匆忙忙穿好白大褂出来,推着手术床的护士紧随其后,那道冷冰的大门关上,宁恪往后连退两步。
她腿一软,差点摔了。
“没事吧?”明殊给宁恪加了件外套,“夜里风凉,小心别冻着。”
她看了眼宁恪,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胡乱扎了个头发穿着睡裤拖鞋就出来了,形容潦草到狼狈。
宁恪在走廊的长凳上坐下。
这一刻宁恪她理解了颜爷爷以前对她说话时冷淡的态度。就这么一次,就让她感受到他曾无数次感受的担心忧惧,心被悬到了三万里的高空之上,久久着不了地。
也明白了。
颜云致为什么要说,别吓着她。
可是,那些年的时光。
她一个人承担过多少的苦呢。
等天边爬上一丝蟹壳青,医生才出来。
他抹了把疲惫的脸,低声说:“还好,做过全身检查了,问题不大。之前忽然消融了这些心脏纤维,少了一些支撑,有心脏空落的感觉也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吗,那您之前说的猝……”宁恪卡住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字,“死……呢?”
“放心吧,手术前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在恢复得很不错,过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了。后续都正常的话,明年继续做心房手术。”
宁恪愣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您。”
“不谢。进去看看她吧。”
明殊扶了宁恪一把:“好了可可,我们进去吧。”
推开房间的门,病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
明殊帮宁恪拿过包,掩门出去了。
宁恪怕吵着她,关了那一盏小灯。
直到晨光大亮。
宁恪被一阵鸟鸣声吵醒,她揉了下惺忪的眼,撞入那一双温柔的眼。
颜云致看着她憔悴的神色,清丽眼眸里漾着心疼:“抱歉小宁。又让你,担心了。”
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会不会好一点。
比她年长十岁,又是这样病弱的身体。
以后还会有多少次。
还会有多少个夜,叫她这么担惊受怕。
“什么抱歉,”宁恪帮她把长发揽到耳后,尾音微微上扬,“哪有人天天对老婆说抱歉的啊。”
“我想起来坐一下,你也坐过来。”
“好,那就坐一会,”宁恪把她扶起来,也在床边坐下,“谢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恢复得很不错,明年就可以继续做下一步手术了。”
宁恪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故意啊呀一声:“糟糕!我还没刷牙就亲你了,怎么办呢?”
颜云致忍不住笑了,也顺着她的话说:“那怎么办呢?”
夏日清晨的阳光落进来。
宁恪逆着光,牵住她的手,顺着清瘦修长的骨节慢慢推进去一个硬硬的圆圈。
她捧起颜云致的手:“那没办法啦,宁太太,你也只好再忍我几十年了。”
温暖的日光落在她们的脸上。
暖融融的,照亮了独自冷寂的夜。
那是一枚戒指。
枝叶拥着花蕊,清丽雅致,在晨光中漾着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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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的修养期非常漫长。
这四五年来宁恪几乎没休息过,对她来说,这一段安安静静的休息时间难得而珍贵。
她一遍又一遍地读《雪花》剧本,对着镜子练原声台词,攒了几年想看却没空看的话剧和音乐剧,她们窝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聊,可以看上一天。
宁恪在网上买了很多花花草草的种子,在小院的葡萄架下搭起了秋千,新添置了一口青瓷水缸,养了睡莲和几尾鱼。
夏夜里,宁恪喜欢坐在葡萄架下背台词。
颜云致也喜欢陪着她,在院里放了冰块,拿着扇子给宁恪扇风,一边听她背台词,偶尔还以外行的角度提一点不轻不重的小建议。
有时宁恪会去琴房搬来小提琴,或是吉他和尤克里里,她唱歌不好听,就撒娇要颜云致唱歌给她听。她坐在秋千上晃着双腿,听着清润温柔的嗓音,感觉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到八月,那是宁恪从大众视线中消失的第五个月。
她陪着颜云致去医院复查,情况一切都好,终于暂时放下心来。
从医院回来的这天傍晚,徐简又打来电话:“可可,你什么时候能复工?”
宁恪说不急,她看了眼在那边给花草浇水的人说:“月底是她生日,陪她过完生日我再回去工作。”
徐简又唠唠叨叨说上好几句。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无非就是靠流量起家的明星这么久销声匿迹就是自寻死路,哪怕她已经开始尝试转型。
宁恪宽慰了他几句,叫他别太担心,挂了电话才看见颜云致没再浇水,在日暮余晖中看着她:“去工作吧,不用总在家陪我。”
“反正也休息了这么久,多几天也无所谓。”
“嗯……那要不要出去玩一趟?”
“去哪呢,你身体吃得消吗?”
“谢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门透透气了。地点你来选。”
宁恪朝她伸出手,得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想了想:“那就去藏北。”
等这一趟玩回来,她再继续工作吧。
宁恪起初怕颜云致会有高原反应,但幸好没有,如医生所说,她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这个季节的风光最美。
湛蓝似琉璃的纯净天空,广袤山川似画卷般展开,层峦叠嶂,秀木成林,江流奔腾,路过的湖美如一滴深海的眼泪。
宁恪盘坐在笔直无人的公路上逆着光放肆地笑,踩着越野车尖叫着冲下坡,有时捧着束野花冲过去亲颜云致一口。
颜云致没这么闹腾,她带着相机给宁恪拍照,最喜欢拍她大笑的样子,那么旺盛又蓬勃的生命力。
她们牵着手走遍一座小城的大街小巷。
返程的前一天傍晚,等颜云致去买一盏纸灯的时间,宁恪在翻看着手机相册,是她今年最喜欢的四张照片。
前两张是颜云致为她拍的。
是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她双手合十,眉目纯粹安宁,面前是一盏长明灯。
是在阳光温暖的路边,她低垂着眉眼,虔诚地转着经筒。
后两张是她偷偷拍的。
是颜云致才洗过头发,披着长发,坐在阳台的紫藤花架下,随手拨弄着尤克里里,看着她笑。
是颜云致以为她睡着了,拿扇子给她扇着风,却不知道她悄悄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颜云致提着一盏纸雕灯回来,是路边小摊卖的灯,多是小孩喜欢,但宁恪看见就挪不开眼,她也去买了一盏。
“不告诉你,”宁恪欢欢喜喜从她手里接过灯,捧着灯看着的时候眼睛里也亮起了光,“这灯真好看。”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颜云致笑着牵起她的手,穿过大街小巷,穿过人潮嚷嚷,穿过平凡的烟火气。
才买完纸灯,宁恪看见夜市的小吃又走不动了。
最后买了麦芽糖买了羊肉串,还买了路边的一束茉莉花。
宁恪把那素白馨香的白花簪在了颜云致的耳边,踮起脚亲了她一下。
往回走的路上,宁恪听到路边小酒馆里有歌手抱着一把吉他唱着歌,沙哑沧桑的嗓音。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注]
经过小酒馆经过,宁恪又回眸,听着那歌声渐渐低沉至无。
她又想起刚才听到路边有人说,城郊有个佛寺很灵验。
明天她想去看看。
从前我不信神佛,可为你我开始信了。
不求来生,只为佑你。
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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