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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欢眼角猛地一跳,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下一刻这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就见空间微微一扭曲,那清净上人身形一闪已到了角落,一把抓住化身的脖子:“你是谁!”
敞殿内一瞬间陷入死寂,然后“哗”的一声,站在化身附近的人呼啦散开,都惊愕不已地看着两人。
枕卷张了张嘴,结巴道:“怎……这……前、前辈?”
清净却没理他,注意力全在手中抓着的人身上:“不对,这是一具后天炼制的化身!”
他转过头,隐藏在模糊光晕中的脸看不清表情:“谁是他的主人?”
柳清欢虽不常带化身出门,但见过化身跟着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因此立刻有不少目光直接看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缓缓站起身,先行了一礼,道:“是我。前辈,不知我这仆从可有何处得罪了您,我先待他先向您陪不是。”
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柳清欢心中一沉,只觉一丝威压如山岳一般砸了过来!
他咬牙发出一声闷哼,腰膝不堪重负地发软,露在外面的皮肤陡然浮现出一层青金苍茫之色!
“有意思。”
一缕清风飞来,绕着柳清欢的身体旋转一圈,波澜不惊地将那丝威压抵消掉,还给他能重新呼吸的空间。
“文兄,你这暴脾气这么多年也不见半分改变啊。”
春黎闲适地踱步过来,脸上带着轻松笑意,先打量了眼柳清欢那目光锐利得仿佛一把尖刃,直刺得柳清欢心中大凛。
“你与这小辈有何恩怨么,怎地一上来就动手?还在我院这么多小辈面前,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春黎虽是笑着说的这话,却隐隐透出一丝强硬。
此时整个敞殿内二三十位修士都正襟危坐、噤若寒蝉,但乱瞟的眼睛无不落在这个角落。
再怎么说,如今柳清欢也是半山书院的人,又当着这么多人,所以就算是为了面子,春黎这时候也要出言护一护的。
然而,清净上人迟疑了下,却只是缓了缓手劲,依然掐着化身的脖子。
春黎不由微露诧异,好奇道:“莫非这小辈的仆从真的哪里冒犯了你,让你这般耿耿于怀?不妨说说,我给你们调解一下。”
就听清净冷哼一声,手指微动,就见他原本飘渺的身形从虚到实一凝,露出了真面目。
眉若飞剑,鬓若刀裁,深目中紫瞳如妖,闪烁着深深浅浅的神秘银芒。
再看旁边的化身,因紫眸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柳清欢每日带他外出时,都会让他遮掩变为普通的黑目。
不过,就算只从脸部轮廓上,也能看出这两人在外貌上有五六份相似。
一般而言,人的相貌是由骨骼走向而决定,但修仙界则有更多玄妙,血脉和传承也会决定外貌上某些方面的特征,那妖异的紫瞳大约便是这种情况。
柳清欢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原来如此,问题果然出现在那具骨骸身上!
终究放松了些警惕,虽然曾有人说过化身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毕竟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都大有人在,他当时也没太放在心上。
而且,化身体内那身骨骸得自云梦泽的昆仑仙墟,距离九天之上的青冥足有十万八千里远,哪里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事。
似乎是怕别人看不明白,那清净上人衣袖一拂,化身脸上的伪装便被去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双极为特殊的紫眸,而两人的相似度也一下子提升到七、八分。
“哦……”
窃语之声嗡嗡响起,众人左看右看,都觉惊异。
春黎啧啧称奇道:“他竟然有你那族的血脉?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清净的神情凝滞了一瞬,有些恼怒地道:“胡说什么!”却只得到春黎以大笑回应。
“我年轻时,曾因意外流落到一个小界,被困在某处秘境之中,遗下了一身法骨。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化身便是以我那法骨为基而炼成的。”
春黎啧了一声,神色间很是不以为然,先朝柳清欢投去安慰的一瞥,又道:“所以呢?你自己丢了的东西,被我院这小辈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也怪不得他吧,还是快点把人家的化身放开。”
清净立刻冷声回绝:“不行!没遇到便罢了,既然遇到,本尊断不能让原身法骨再次遗落在外!”
“这……”
春黎似乎十分为难地看向柳清欢,柳清欢默默垂下眼帘,心下已是了然。
这种情势,与其被逼着交出法骨,不如自己上道点主动送上,那样也不仅能保全点仅剩的体面,也不会一下子得罪两位合体大修。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两位前辈不必为难,既然我这化身借用了清净前辈的法骨,能用了这么多年已属万幸,如今还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
看了眼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化身,他咽下心中苦涩,恳切地道:“我这化身也跟了我好些年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前辈收他身体时,能将他那一缕神魂还给我。”
虽然化身的神魂只剩下一魂胎光,也随着柳清欢修为的不断突破,作用降低了很多,但到底跟随在身边多年,柳清欢还是不忍他就这样被无情抹杀掉。
“那就这么办吧。”春黎笑道:“文兄,我院这小辈已如此上道,你看你是不是也退一步?”
清净为的是拿回自己的法骨,对化身那缕神魂完全不感兴趣,自然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便伸手往化身脸上一抓,揪出一团幽光扔向柳清欢。
柳清欢暗松口气,接住那光团:只要神魂还在,再找个身体,化身便还能继续存活下去。
如此已算是最坏情况下的两相周全了,春黎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你道号是叫清霖?”
柳清欢恭敬回道:“是的前辈。”
“你这小辈很识大体。”春黎赞道,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让你受了点委屈,清净是我书院的尊贵客人,得全了他的脸面。嗯,不过也不能让你白白受损失……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我代他补偿给你。”
柳清欢惊讶了下,忙道:“不,晚辈并无太大损失,不敢贪图前辈的补偿。”
春黎目中似有深意,看着他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曾在轩辕台上和人打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