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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呼吸!”
帝敖的话让其他人全都骇然变色,目光落在水池中的那东西上,只见它远比一般人头要大得多,破絮一般的东西层层包裹,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破絮,而是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头发凌乱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只巨大的茧子,随着酣沉的呼吸声在水中起起伏伏。
有时候,当你觉得事情的发展已到了最坏的地步,然而它总还能出乎意料的变得更坏。
而比毁掉一颗神魔族的头颅更坏的事就是,这颗头,它还是活的!
柳清欢心下生凉:是啊,为什么他们之前会认为对方是死的呢,明明他都看过了伽罗摩大法师的记忆,当年对方联合众多佛修封印万祖之地之时,它明显还是活的。
就算过去了三十万年又怎样,对方是与真仙齐名的神魔,在只剩一颗头的情况下都还能逃走!
柳清欢神色凝重,无声地与瑶卿、涅羽互看一眼,三人不约而同地缓缓往后退去。
瑶卿又朝帝敖打了个手势,对方站得离水池最近,浓郁的魔气如同水雾一般从他身侧流过时,被他身上的烈焰一燎,便发出轻微的嗞嗞声。
帝敖赶紧收了外放的龙炎,缓缓挪动脚步,朝柳清欢等人的方向退来,却听“咔嚓”一声脆响!
他脚下突地一顿,低头看去,却是他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断骨,那骨头被魔气日夜侵蚀,早已脆弱不堪,被踩到后立刻碎成渣。
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紧,不由转头去看那黑茧,半晌,又纷纷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睡得很熟,轻易不会被吵醒。
帝敖手心微汗,许多年未曾有过的紧张让他身心都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以至脚步都有些僵硬,而从身后水池中传来的强大得令人胆寒的魔压,让他只想立刻逃走。
在见到这颗神魔族的头颅之后,先前的无所畏惧已然彻底消失,被一种人在面对危险时与生俱来的恐惧取代。
帝敖不禁加快了脚步,突然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就发现腰间多了一缕黑色头发。
发丝还滴着水,肮脏得就像几十万年没洗过一样。
身后的水池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黑茧那层层叠叠的乱发不知何时分开了两道缝隙,一双幽深如黑渊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在场之人!
帝敖低咒一声,猛地转身,一片片龙鳞从他脖颈处快速漫延到脸上,赤色的龙火轰然爆开!
此时其他三人也发现变故,涅羽大喊道:“跑!”转身就往外冲,却有一束黑发如鞭子一般朝他挥下。
涅羽的手瞬间化为鸟爪,一把抓住那黑发,用力一划——竟然没将之割断!
他就地一滚,身侧“砰”的一声,又有几束黑色发丝拍到地上,土石瞬间崩碎,竟将地面拍出一道深沟!
这时,只听瑶卿焦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出不去了,出口被封住了!”
他心下一惊,抬头看去,就见大殿殿门上蒙着一层浓稠如胶泥一般的黑色光华,瑶卿小心翼翼地用裹着灵力的手指碰了下,指甲立刻冒起青烟,变得焦黑。
两人神情都不由得有些紧张,身后又传来斩击声,却是柳清欢根本没和他们一起退回,手中换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寒冽如冰锋一般的剑气在身周飞舞,刷刷刷之间,一束束坚韧无比的发丝随之断裂,转眼又化为黑气汇入周围的魔雾之中。
再看另一边,涅羽和瑶卿都为之大惊,此时帝敖已成为了火人,炙烈的龙炎滚滚往外冒,焦臭的气味弥漫开来,然而那些黑发就像认准了他一样,都往他裹去。
不一会儿,帝敖身上就缠满了发丝,连手脚都被捆住,任他奋力挣扎,
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往水池方向拉去。
“嗷!”愤怒而又急躁的龙吟声响起,震得整座宫殿都在颤抖,轰然间,一条黑龙陡然出现,帝敖终于忍不住变回了真身,而缠在他身上的发丝也因此纷纷崩断。
黑龙又怒吼了一声,对准下方的水池一张嘴,灼热的龙息如同火柱一般喷吐而出!
下方,那双魔瞳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切,直到黑龙现身才眨动了一下,见龙息兜头浇来,一抹血红的杀戮之意迅速从它眼中划过。
下一刻,水池中便掀起翻滚的巨浪,漆黑的池水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飞上天。
“轰!”水火相击,盈沸滔天,空中开出一朵开到荼蘼的花朵,犹如那冥河畔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彼岸花。
相撞的威力四溢开来,众人身后的宫殿轰隆倒塌,那些依稀还能看到往日辉煌的高大梁柱,那些记载着妖族曾经荣耀的雕栏花墙,轰然变成一地碎砖烂瓦。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尔等妖族之人,为何来此打扰本尊的清静?”
柳清欢听完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对方用的是一种古魔语,他在无边魔海那些日子曾学过几句。
瑶卿等人显然没听过这种古魔语,表情很是茫然,于是那个声音换成了修仙界常用的语言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然而即使听懂了,也没人回他,反而都露出了戒备之色。
柳清欢转头一扫,在一座残存的宫殿上方发现一个人影,头还是那颗头,黑发覆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却多了一副黑雾缭绕的身体,魔气在他脚下形成森森云海。
对方这是想要干嘛,莫非在这地儿一个人呆久了太寂寞,突然有了谈兴不成?
见依然无人应答,空中魔气翻涌,令人窒息的魔威重重压了下来!
身后传来两声闷哼,涅羽和瑶卿都被压得弯下了腰,面上露出恐惧之色,就连空中的巨龙也摇晃了两下。
柳清欢喘息一声,握剑的手在身前一划,一片清光洒出,抵挡对方施加而来的重压。
“哦,这里还有个人修?”对方低头望来,如刀锋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陡然一厉:“你身上为何有伽罗摩那个老秃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