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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川市的四年时间,我为学费奔波,为一日三餐伤透脑筋。我拼命打工赚学费,也拼命学习拿奖学金。可这四年里,留给我自由支配的闲钱很少,时间则更少。我几乎没有任何爱好,甚至没资格去喜欢一些看似没用的东西。”林鹿从不对谁说过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总是喜欢把光鲜的一面展示于人,她也不例外。
梁奇竖着耳朵耐心当个听客,并不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唯一对自己好的地方就是用仅有的闲钱去买一些护肤彩妆用品,用完也会抽空写使用心得分享给其他人,我做这些,从来不在意是否在这个小圈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影响力。只因觉得,这世上一定还有许许多多另外一个我,尽管生活拮据,却仍爱惜每一寸身体发肤。”
林鹿越说越轻,她没有丝毫底气敢说这样自作多情的话:“渐渐的,关注我的人多了一些,经常会有人在留言里告诉我,我的使用心得使他们很受用,因此少走很多弯路。我就想,虽然我人微言轻,力量微薄,但哪怕有一个人觉得我在做的这件事是重要的,这也给了一无事处的我尝到了一点点叫做小有成就的感觉。”
梁奇默不作声的听完,情感上没有出现任何起伏,他平静地问了声:“所以,你的答案是不愿意合作?”
“师兄,不好意思,这件事恐怕不能帮上你忙了。”林鹿说得婉转,话语里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借钱一事,她也永远不会再提。
“不是什么大事儿,看你面如土色,活像给你受多大委屈似的。”梁奇风度翩翩地缓解气氛,话音刚落,他接到一通电话,边说边起身走得远了些。
在燕园用餐的优势之一便是私密性绝佳,哪怕不是在包厢,桌与桌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两桌之间还设有屏风隔断,不容易让人偷窥到隐私。
时敛森和言子承就坐在林鹿的隔壁桌,林鹿正对着他们坐,哪怕屏风有镂空设计的部分,她也没发现时敛森的存在。
虽说屏风起到了保护作用,可时敛森有备而来,显而易见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时当下,时敛森脸色阴沉,根本没怎么动过筷子。反而抽了好几支烟。烟雾缭绕,他眼神阴鸷,对面的言子承察颜观色,并不打扰他的沉思。
从他们上述谈话中,时敛森从中了解了两件事。
一件是,这个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孩名叫林鹿。
还有一件事让他证实了,她的性子永远如初见时那样顾前不顾后,莽撞,但热血又耿直。
梁奇火急火燎回到座位,同林鹿解释了一句有急事,交待她自己坐车回家小心点,就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跑远了。
待梁奇走后,林鹿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独自享用,准备起身拿衣服,却被身前突然出现的身影遮住了头顶的光。
她仰起头,看清时敛森那张脸时,瞳孔不自觉放大了好几倍。
有研究表明,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眼睛会放大,眼里会有光。
林鹿不知道时敛森怎么会凭空出现,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自说自话坐到了她的对面,脸上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
基于多次被他数落和埋汰,林鹿下意识回想有没有哪里又触到了他的逆鳞,这才害他不惜找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假如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是一件挺丢脸的事。
林鹿双手以紧握的姿势放在餐桌上,心扑通扑通,没有规律跳得飞快。脸稍稍有些缺氧的感觉,又红又烫,一直蔓延至了耳根,只有手脚冰凉。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那道紧紧盯着她脸的炽热眼神,这样专注的凝望叫她头皮发麻,想要撒腿就跑。
时敛森心中藏着一百个疑问,也是有些冲动就不管不顾丢下言子承,快步走到她面前的。他拦住了不欲多留的林鹿,可两人面对面坐着,仿佛两尊貌合神离的雕塑,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晚上还要去店里端盘子?”时敛森无关痛痒问了一句不着边的话,问完自己都在打自己脸,就不能问得稍微抒情一些吗……
“对。”林鹿回答得拘谨。
“几点的班?”
“八点。”
时敛森看了眼表盘,从这里到日料店还算有段距离,留给她的时间并不算充裕。
“还傻坐着干嘛,走吧!”时敛森说完,起身就往门边走。
林鹿脑子有些短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快速穿上外套,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时敛森算是彻底把言子承抛下了,换来他的不满,短信轰炸着骂他重色轻友。
他瞄了一眼屏幕,竟莫名其妙扬起了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愉悦。
林鹿顺势上了他的车,就那么自然而然,甚至都没有得到时敛森的邀请就坐了上去,事后想想,自己简直是免费送上门的蠢货。
“你还真不见外呢。”时敛森笑着揶揄,他一改方才的严肃,恢复成一贯毒舌的风格。
林鹿头脑发热,随口回击一句:“那你怎么不拦着我点呢。”说完,才隐约觉得这样的回话太过暧昧,像是情侣之间的较量,而她是娇撒的那一方。
时敛森没成想林鹿倒还有这样犀利的一面,想必她骨子里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鹿,表面上的乖巧温顺全是伪装。
被自己欺负成瘾的人,突然伸出来一只利爪,也不挠人,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在他眼前挥了挥,倒害他有些心痒难耐,存了逗弄的心思不算,甚至将人的贱性一展无遗,好想体验一回被她挠一下的滋味。
思及此,心头一热乎,差点开车时候分了神。
路过第一个十字路口,正巧是红灯,时敛森抽空瞥了一眼林鹿,又开始了一阵数落:“喂,会不会坐车,安全带系上。”
林鹿很少有机会坐到副驾驶座,也就没留意,被他一提醒才听话地系上。
“能说个事儿吗?”林鹿问。
“什么?”
“很多时候你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为什么不能把话说得好听一点儿呢?”林鹿很奇怪他的行为,显然她真的不是在质问,可偏偏时敛森听出了怪罪的意味,多少有些无法接受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是那种得捧着哄着的男人,哪怕自己对着别人口出恶言,但以他时大公子的玻璃心,别人必须得好言好语对付他呀。
这臭毛病,就是想找一个喜欢的人永远惯着他,可林鹿不解风情地打破了他这种美好幻想。
“忠言才逆耳,就知道像你这样一根筋的人不懂我的良苦用心。”时敛森自我辩解得很是牵强。
林鹿很给面子的假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对了,我也说个事儿。”时敛森挑了挑眉,这动作昭示着他接下来可能会做出得寸进尺的举动。
“嗯?”林鹿轻声反问。
“你给的那瓶牛肉酱被我朋友舔得连渣都不剩了,你家还有没有多的?”时敛森说得面不改色,自然没考虑过这样的形容带给言子承的伤害超过1千点加。
“没有了,我就剩半瓶开过的。”
一提起牛肉酱,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时敛森死皮赖脸地用道德绑架:“我曾救你于水深火热,半瓶牛肉酱都不愿给?”
“下次要是再救一次,那就再给一瓶。”林鹿逗他。
换来时敛森气急败坏:“还想有下次?你是嫌自己命大是吧?”他顺着话往下说:“我观察了一下,你从车站走到小区,明明走大路更快捷,为什么偏偏要绕到小树林兜个大圈子?”
“我怕你那只狗再来抢我的饭。”
“说起来,我还没怪你把我的狗吃坏肚子呢。”
“上次已经怪过了。”林鹿沮丧地说,虽然他的话难以入耳,可也是因为爱狗心切,也就原谅了他的口不择言。
时敛森被噎得哑口无言,冷哼一声,怎么聊着聊着,局面又占下风了。
也许是时敛森送林鹿去上班的举动打破了常规,两个人居然在谈话中生出了一些化敌为友的亲切感,还有种一见如故的熟稔。
林鹿遇见时敛森,犹如爱丽丝跌入梦游仙境,曾经那颗裹得密不透风的心,终于在苦尽甘来的黯淡时光里找到一个出口。
她心底那种不可言说的爱,在彼此靠近之后,瞬间喷涌而出。
将林鹿送到店门口后,林鹿临下车前,对着时敛森目送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说:“ここまで送れてありがたいございます。”(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时敛森看着林鹿一脸无害地微微笑着,笑容里闪过得意的神色,好样的,居然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运用得淋漓尽致。他大致听懂了她表达的意思,奈何他的日语水平连皮毛都不到,压根不知如何回应。
林鹿趁机继续捉弄他:“やはり、あなたは日本?ができません!”(原来你不会日文啊!)
她玩笑不敢开得太过,既然找到了一个扳回一局的机会,自然也是拿捏好分寸的。
见时敛森愈发难看的脸色,林鹿知道他是下不来台阶了,但她仍然小小的报复地说了最后一句日语:“ほっとしました。”(那我就放心了。)
话一出口,她做好了立马逃窜的准备,谁知时敛森摸准了她的套路,把车门锁得死死的,让她插翅难逃。
“很得意是不是?”
“还好。”
“知道得罪我的后果吗?”时敛森咬牙切齿,半威胁半恐吓。
从来都没这么被人耍过呢,她倒好,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忍耐力。也怪自己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她耍了好几回,更没道理的是,他居然一点点都不觉得丢脸和真的生气,反而隐隐喜欢看她这样的调皮。
林鹿不答反问:“那半瓶牛肉酱还想要吗?”
算她狠,懂得挑他的死穴下手,太会造反了。
如果以后两人在一起,千万不能太惯着她,不然当真爬到自己的头上。
猛得,时敛森又被自己这种接二连三相似的念头给吓了一跳,怎么遇见她的这几回,老是情不自禁幻想着自己和她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林鹿适时拉回他的失神:“好啦,以上都是开玩笑的,请别放在心上。时间差不多了,谢谢你送我到这,有缘咱们下次再见。”
“当真以为那几句日文我听不懂?就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时敛森不服气道。
“好。那,今天就这样。”
“咔——”一声响,时敛森解了门锁,林鹿解开保险带。不知是否有所留恋,她的动作稍有迟疑和不舍,要与这样美妙的夜晚道再见,颇有点于心不忍。
可是,她一味地劝服自己,他们也只能到这了。
林鹿一只脚踩到地面时,只听时敛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正色道:“你认识我吗?”
林鹿闻言,收住离开的脚步,回过头,眼睛撞进他漆黑的眸子。她有些招架不住时敛森固执专一的目光,几秒钟就收回视线,垂着眼坦承:“这段时间你没少上新闻头条。”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谁,她怎会一无所知。
“娱乐版还是财经版?”时敛森皱眉,问完才后悔,反正无论哪个版面都不讨喜。
林鹿避重就轻,她似看出了他的心意,不愿多提及关于他不好的一切流言。
见林鹿沉默,时敛森不假思索地问:“愿意做我的蝴蝶吗?”话一出口,时敛森的心怦怦怦地越跳越快,他从未如此头昏脑热去做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
林鹿但笑不语,她重新将目光对上时敛森的,随后默不作声下了车,她的身影慢慢融合于夜色。
留下时敛森在车里抓狂,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笑成这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就在他将要掉头离开之际,林鹿重新折回来。
这回,林鹿站在车外,时敛森坐在车里,她颇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两个人就着沉静的月色,相距一窗之隔,两两互望。
时敛森降下车窗,等着她开口。
林鹿几乎是秉着呼吸,鼓足今生最大勇气,艰难得开口:“我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好私事,等我吗?”
时敛森如她般,笑容寡淡,态度不明。
林鹿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车尾,却望不到他离开后那张春风得意的脸。
与林鹿相识,仿佛比陷入热恋还要难以自拔,总觉得理性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