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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宋弥章点点头,“今天有人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快有一个男生举了手,“星期二下午,我听见他俩在厕所说话。”他指着前面两个男生说,
“我……我就是问他借纸……”被指的男生显然很恐惧,有些结巴,但好像没人听见他的话一样,他俩很快被教官拎了出去。
“你做的很好,记下这位同学的名字,你将得到应有的奖励。”宋弥章用赞赏的语气说,
互相检举?我的心跳像漏跳了一拍一样,突然想起周湲说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
原来是这样。
接着又要两三个男生女生举了手,我没太仔细听,反正又出去了好几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出去的人被带到了台上,跪成一排。
“缺陷应该得到纠正。”随着宋弥章的声音响起,手上的教鞭落在第一个人身上,那人的表情很快变得扭曲。
打了五下,换了下一个人,我听见女生小小的啜泣声。
他的“纠正”结束后,那些人站起来下了台,宋弥章微笑着望了望台下,开口,“周湲,你上来。”
我看向周湲,她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很快上了台。
我看见她隐约看了一眼谢思灵。
“跟我们说说你最近的生活吧。”宋弥章又露出那种笑容。
“我……最近过得很好,教官和老师都在帮我改正错误,让我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很对不起我的父母,我对同性有不正当的想法,对不起他们生我养我,所以我想要留在这里好好改造自己,不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柔很轻,但我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怎么会……这样?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从她嘴里说出来毫无违和感。
“那么你最想感谢谁呢?”宋弥章继续问,
“我最想感谢您,院长。要不是您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可能会越过道德的底线,做出更违背人伦的事情。”
宋弥章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让她下了台。
“楚羲和,你来。”宋弥章又叫,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问,
“因为我犯了罪。”楚羲和淡淡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很干净,但又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冷气。
可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恐惧害怕,也没有绝望,很从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说说你和谁一起犯的罪,这次我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宋弥章的声音难得沉了下来,
楚羲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把眼睛摘了下来,握在手里,像是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样。
“他死了。”
宋弥章抬手就扇了楚羲和一耳光,但甚至挨打,楚羲和都显得很从容。
“跪下。”宋弥章命令道,
楚羲和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逐渐显现出来,但他没有丝毫反抗,背对着我们跪了下去。
宋弥章挥起教鞭抽在他身上,所有人都很安静,只剩教鞭把空气划成一段一段的。
几鞭下去,楚羲和不断向前倾,手扶着地面来支撑他的身体,但却一声没吭。
打完第三十下,宋弥章停手,楚羲和背上印出很多道血痕,我听见宋弥章说,“下次就是三十二下了。”
楚羲和颤抖着站起来,显然每走一步都很痛苦,我看见他的嘴唇破了,想必是他咬的。
他戴上眼镜,从台上下来,很狼狈,但也很从容。
后面宋弥章又叫了几个人,有人直接在台上哭了出来,有人像周湲一样,说的话不人不鬼。
我感到迷茫而无所适从。
这像是一个洗脑环节,将一些概念强加给人的脑子,通过痛觉刺激使它牢固,久而久之成为自然。
集会散了之后我们回了宿舍,楚羲和伤的很重,但他却没有想要处理的意思,我哥从行李里翻出来一瓶药膏,放在了离他很近的桌子上,他看了一眼,直接上床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药膏都没有拆封。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完了五千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抗过军事训练,我觉得他就像死了一样,但我又觉得……他不该这样。
那天过后,我像是强迫自己适应了一样,不过是每天跑跑步,吃几个发了霉的馒头,被教官抽几下,背几篇课文,就这?
我一定可以适应的,因为我哥还会常常看我,用那种很温柔的目光,和以前一样,嗯,和以前一样。
上周周五我俩还在集会的时候被叫上了台,戴上心率测试仪,手指接触的那一刻,我俩心率都飙到了一百多,毫无疑问,我们都被打了,很重。
但我很高兴,因为我碰到了我哥的手,已经很多很多天了,我哥看起来也很高兴。
我对自己说,生活并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