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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晋拓这次醉酒很闹腾,喝了醒酒汤也没见恢复多少神智,陈子轻又搬不动他,只能陪他待在车里。
座椅放倒,躺上去还算舒服,车顶窗户打开,夏风跑进来的同时夜空映入眼帘。
陈子轻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抱着长手长脚蜷缩在他身边的商晋拓,脖子被他脑袋埋出汗液,风一吹有点凉。
商晋拓好久都没响动,陈子轻一下下地拍他后背:“你再哭下去,我脖子就要被淹了。”
“我很焦虑。”商晋拓嘶哑的声音很闷。
陈子轻问他为什么焦虑,他不说话了,眼泪却没停,尽数从他眼中滚落,淌进他老婆的衣领里,把他老婆胸前濡湿成一片湿淋淋的水迹。
哎。
对象隐藏的属性竟然是爱哭和敏感。
陈子轻动了动身子,把嘴唇印在商晋拓眉心,手顺着他的发丝温柔地抚摸。
“我不想回去。”商晋拓开口。
陈子轻说:“那就不回去,我们在车里过夜。”
商晋拓重复:“我不想回去。”
陈子轻顺他的意:“嗯嗯,我知道的,我们不回去。”
商晋拓忽然从他脖颈里抬起头,捏着他下巴问:“真的?”
陈子轻笑着说:“真的啊。”
商晋拓也笑了声,转瞬而过阴森森的意味:“假的,你永远都可以说话不算数。”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他说自己不想回去。这给陈子轻一种商晋拓指的……不是家的错觉。
不是家还能是哪儿。
陈子轻不想商晋拓再胡思乱想,就说:“我们做吧。”
说完就意识到这不太行,商晋拓都醉成这样了,哪还能站得起来。
陈子轻想到这,手就不听使唤地去试探。
男人湿红覆盖水光的一双眼看他,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眼睫上挂着泪。
他顿生一股罪恶感,我真该死,我怎么能在他醉酒黏着我哭的时候,还让他伺候我。
正当陈子轻准备把手撤开,手心就被打了一下。
陈子轻吸口气:“你醉了还行啊?”
商晋拓握住他的手,将潮湿的眼和脸蹭上去:“我死了都行。”
陈子轻:“…………”
商晋拓舔他脖子,喉咙里隐隐溢出轻轻幽幽地笑:“哪怕我是一具尸体,一个僵尸,我也能让你满意,给你带来极致的快乐。”
陈子轻望着头顶星空,任由商晋拓边把他当糖舔,边把他当粽子剥,他身上烫热,晕晕乎乎地蹦出一声:“没扩呢。”
“你不用。”
陈子轻没听清就被他吻住了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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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震得快原地飞起来的时候,郑秘书在客厅喝茶,管家陪他喝,两人快把一壶茶喝光了。
“今晚大少爷估计是不会下车了。”管家说,“有陈先生陪他,哪里都是家,哪里都是床。”
郑秘书听他后半句,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顿时就被一口茶水呛得咳嗽。
管家看他这姿态,摇头:“年轻人,沉不住气。”
“跟您是没法比。”郑秘书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我洗漱睡了,您也早些睡吧。”
“喝了这么多茶,睡不着。”
郑秘书拍拍老人的肩膀:“那我再陪您坐一会。”
管家看窗外夜色,厨娘来跟他说厨房温着的醒酒汤,是不是要再装一些给大少爷送去。
“不用了。”管家摆手,说了句,“他没嘴巴喝。”
厨娘一时没明白:“大少爷的嘴怎么了?”
“太忙。”
“噗——”郑秘书没忍住喷出茶水,他尴尬地拒绝厨娘跟管家的帮助,自己清理了一番。
老人家话少用词精准,郑秘书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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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以为他登出这世界的时候,管家还健健康康,没料到他会先一步走。
那天是周末,他跟商晋拓没外出,他们在家把后院长得茂盛的花草清一清,晚点就要飞往国外。
阴天,风一阵阵的,吹不散空气里的燥热。
陈子轻撅着屁股拔草,商晋拓给他戴了手套,他拔起来不会被草叶划拉皮肉,就是没直接上手来得利索。
旁观商晋拓,他左手戴手套护得连寸皮都没露出来,右手没戴,左撇子用右手干活。
管家在他们后头收拾杂草。
明明可以让机器搞定,非要人工,陈子轻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的,但他看商晋拓那么投入,甚至是有股子享受的感觉,就陪着了。
“哪有老董像你这样,非工作日的娱乐是拔草。”陈子轻凑到商晋拓耳边,“很老年人。”
商晋拓挺俊的鼻梁上有半片叶子:“嫌我老。”
陈子轻刚想说他没有,就听商晋拓讲,“我不老,我跟你差不多年纪。”
差不多?虽然我承认你的心态越来越年轻,但你这话说的,还是有点夸张了吧?
陈子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个事,二周目的他不是二十岁出头,而是快三十岁,他用手背蹭了蹭脸,接受了商晋拓的说法。
“心态是吧。”陈子轻说,“那你确实是。”
商晋拓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似乎他指的,并非是心态。
陈子轻凑近他,吹他鼻梁上的叶子,吹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气恼道:“你自己弄下来!”
“叶子惹你不高兴了,你跟它急眼,我也要被牵连。”商晋拓无奈地叹息一声,带着些许强硬扣住他手腕,“继续吹,帮我吹掉。”
陈子轻刚才还十分自然,这会儿矜持上了:“管家看着呢。”
“我没看。”后面传来老人的声音,“我老眼昏花。”
陈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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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非常大,人工就三个,其他下人都没让参与,进度很慢,陈子轻把商晋拓宽阔的后背当支撑,汗津津的手肘压上去撑着,他喝口水,舒服地喘一声。
商晋拓在挖蚯蚓,挖出来,铲子铲几段,再一段段地碾烂埋进土里,这一幕陈子轻并没有注意到。
管家过来说:“我去那边坐会再来。”
“去吧。”陈子轻东张西望,“要不你回去也行,反正我们不赶进度,剩下的慢慢弄。”
管家坚持自己的做法,他发现大少爷在碾蚯蚓,眼角抽了下,不动声色地离去。
等到陈子轻喊管家时,老人坐在不远处的白椅子上,手臂挂在椅子扶手上面垂下来,大半个身子都藏在绿植里,半天都没应声。
正常人都会当成是睡着了。
陈子轻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可他就要扭回头和商晋拓说话,徒然就预感到什么,撒腿就往管家那边跑去,他跑得跌跌撞撞,衣裤不时碰到花刺树枝被刮一下勾一下。
商晋拓没跟上去,他从口袋拿出烟盒跟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含在唇齿间,透过漂浮的烟雾看他老婆飞奔向商家的老管家。
陈子轻跑到管家跟前,把手放到他的鼻子前面,手一抖,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样。
没气息了。
“商……商晋拓……商晋拓……”陈子轻嗓子里不停抽气,他大喊,“商晋拓!管家走了!”
商晋拓咬着烟蒂,烟在半空轻颤。
走就走了,大呼小叫什么。
睡一觉就过去了,没受过什么病魔的折磨和痛苦,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是有福之人才能得到的结局,世上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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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不论生前是光彩还是平庸,最后就剩个遗体火化证明。
那份证明被陈子轻放在了管家的房间。
老人去了,房间给他留着。
暴雨天,陈子轻趴在阳台,隔着不断被雨水冲刷的玻璃窗看楼下的花园,他想念国内家里的桃树了。
新管家是个年轻人,陈子轻在微信上找他,叫他给自己发桃树的视频。
很快的,不同角度的视频就出现在聊天框里,陈子轻挨个点开,看了,保存了,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吃点甜的吧,吃了甜的,心情就能好。
陈子轻让下人给他送吃的,他瘫在阳台吃吃喝喝,好像胃连着心,一个被填满了,另一个也就满了。
此时,商晋拓在茶室会友。
几个老友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有的则是倚着桌子或者墙壁,他们不聊商务,聊的是人间闲事趣事。
商晋拓指间转着一枚通体漆黑的打火机,他手法灵巧让人眼花缭乱,再结合手指的长度和光泽匀称度,尤为赏心悦目。
最爱他这双手的人,不在现场。
老友们看出他情绪不高,他们对视一眼,打算散场另找地方喝两杯。
猝不及防地,一直低着眼眸的商晋拓问了句:“你们觉得我老婆爱我吗?”
老友们面面相觑。
这问的,你们既不是几年之痒,也不是刚隐婚,日子都过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在外养逗趣的猫狗,爱不爱的,你心里没数?
商晋拓垂下眼睑,神色漠然地吐出三个字:“我没数。”
老友们:“……”
其中一个说道:“晋拓,你老婆没给你安全感?”
商晋拓冷笑:“他为什么要给我安全感,这又不是他的义务,安全感应该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我有病,整天神经兮兮,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精神有问题。”
随即掀起眼皮,没表情地问:“你们看出我是个精神病患者吗?”
老友们集体沉默,本来看不出来,现在看出来了。
“晋拓,你婚姻出问题了,我们是帮不了的,我们没这方面的经验,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婚姻美满夫妻生活和谐,你最好还是进行正规的心里咨询和引导。”
“是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做夫妻一定是几辈子的福分,你跟你老婆好好沟通。”
“我认识一个在这领域挺有权威的心理师,我把联系方式给你?隐秘性你放心,有保障,不会泄露出去影响你的声誉和‘S.L’的股市。”
……
老友们积极地斟酌着给出意见。
商晋拓指间转动的打火机一停,他捏在掌中,莫名其妙地皱眉:“你们在说什么,我老婆爱我胜过自己的生命,我能不幸福?我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下一刻就兀自笑出声。
老友们何曾见过他这么情绪化,都有些错愕。
“晋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商晋拓的指腹重重搓着打火机壳,“我笑我自己。”
至于为什么笑自己,他没说。
他眼眶酸涩,想哭了。
老婆不在,还是忍着吧,哭了也没人哄,找到老婆再哭。
妈的。
商晋拓抹把脸,起身对几个老友道:“你们不是要喝酒吧,跟我去酒窖。”
“可是晋拓,你老婆私下里找过我们,他不让我们再跟你喝酒。”
友人打趣。
商晋拓的脚步停了停:“他管不了我。”
然而商董却是在酒窖滴酒未沾,还不顾几个没走的老友,让他老婆检查他气息里有没有酒味。
那副样子让老友们更加坚信,他是真的病了,病得不轻。
但他拒绝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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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陈子轻跟商晋拓回国一趟,祭祖,顺便给管家烧纸。
大多人不信鬼神之说,这天照常生活,该干嘛干嘛,少数人因为一些经历,不得不去信。
朴城夜生活丰富,很难找出一丝鬼节的痕迹,街上没有半分阴气。
只有陈子轻知道这世界在灵异120区,会有数不清的鬼魂和他擦肩,只是他出于某些禁制看不见他们,或是看见了,却辨认不出他们身上的鬼气,当他们是活人。
陈子轻肚子里装着商家老宅吃的家宴,和商晋拓一块儿逛夜市。
吹来的风里混杂着若有似无的灰烬。
陈子轻没发现落在他头发上的一小块纸钱,也没看见商晋拓眉头一皱,两指将那片纸钱夹走,薄唇微动念了什么,眼睑红了红,大手箍住他肩头。
当晚,商晋拓开车带陈子轻去秋山湖的房子。
前半段路程车里车外都很安静,商晋拓在路口等红灯期间,摸了摸爱人的脸颊:“放音乐?”
陈子轻说:“放吧,我找找。”
很快他就惊呆了,咋还有《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这歌啊?幻觉,一定是。
陈子轻闭上眼睛,再睁开,那首歌依旧躺在歌库里。他实在是淡定不起来了:“这哪来的啊?”
商晋拓扫了眼:“自带的吧,不清楚。”
大抵是发现老婆表情不对,他把车停在路边,问道:“歌有什么问题?”
陈子轻干涩地吞了口口水:“歌,歌倒是没什么问题,你听过没?”
“这辆车我第一次开。”商晋拓说。
陈子轻点点头:“没事了,我放歌了。”
后半段路程陈子轻被几首歌榨干了灵魂,主要是《我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边》这首歌,歌词后半部分简直犹如一个疯子的碎碎念。
无论听多少次,陈子轻都是这感想。
一旁响起声音:“我开车,你坐在副驾,车里放着你喜欢的音乐,我带你去我们的另一个家,开心吗?”
陈子轻自动忽略那句“你喜欢的音乐”,说:“开心。”
“我也很开心。”商晋拓目视前方,“今晚可以让我做一晚上?”
正感动的陈子轻:“……”
“那里没其他住户,我想在露天阳台做。”
“有蚊子。”
“没事,我带了几盘蚊香。”
“…………”这是你一个高逼格的董事长会说出来的话?
陈子轻心情复杂,商晋拓最近时不时出现的接地气一面,让他有股子开盲盒的感受。
区别是,开出来的是什么,他都能接受,适应,以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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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晋拓在爱人面前具有物体多样性这一特征,有时纵容宠溺,有时强势冷厉,有时脆弱神经质,有时又会露出被驯服的姿态……
在情事上基本都是主导位置,轻易就会陷入疯狂状态,他问能不能做一晚,实际是打个招呼。
陈子轻托菊花灵的福,第二天没躺在床上下不来,更没有出现小说里形容的那种浑身被车子压过的感觉。
夏天,深林里幽静阴凉,但也有阳光透过茂密枝叶的缝隙钻进来,细碎宝石一般洒落在铺着腐叶和泥土的地上。
快被蚊香和商晋拓的味道腌入味的陈子轻拎着个篮子采蘑菇,一转头人没了,他叫了两声,林子里的鸟雀扑扇翅膀和他玩。
“我找我家商董,你们自己玩。”
陈子轻避开绊脚的藤蔓边找边喊,这里连个打猎的都没有,他不担心商晋拓被猎枪误伤,他怕的是商晋拓又发生一周目的突然昏迷现象。
商晋拓穿过高耸的树木向他走来,将放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有一捧小野花。
“我在里面给你采的,喜欢吗?”
陈子轻一下就不气了,他接过花,摸了摸其中一朵的花瓣:“喜欢。”
“那你怎么不摸其他的花瓣?”商晋拓说,“其他的都不喜欢?”
“我扔掉,再去给你采。”
他伸过来手,陈子轻赶紧把剩下的花瓣都给摸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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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他们两个人。
房子跟陈子轻在一周目看过的设计图上的一样,一楼的布局以客厅,餐厅跟开放式厨房为主,二楼的走廊两边挂着字画,毛笔字瘦金体,画里则是玫瑰园,画的是四季的玫瑰不同形态。
让陈子轻诧异的是,他竟然对只看过一遍的设计图记得这么深。
他和商晋拓住在三楼面积小到类似禁闭室的小房间里,他们每天相拥而眠,有股子与世隔绝的安宁。
也像是末日的避难所,两个灵魂紧紧相依。
陈子轻午觉醒来,抓抓手臂打着哈欠坐起身,他穿鞋的时候,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他扭头去看左手腕,惊觉那里空空的。
佛珠呢?
陈子轻迷茫地打开房门跑出去,三楼就一个房间,四周很是空旷,他的回音让他有几分耳鸣。
回应他的声音从一楼传来,他蹬蹬蹬地飞快跑下楼:“商晋拓,你送我的佛珠不……”
商晋拓正在一颗颗地擦拭。
陈子轻把心放回肚子里:“还以为丢了呢。”
他惊魂未定地走过去,往旁边的沙发上一躺:“佛珠很干净,不需要擦的吧?”
商晋拓说:“它会干净,是我每天擦的成果。”
陈子轻不敢置信地坐直身体:“你平时什么时候擦的,我都不知道,趁我睡着擦的啊?”
商晋拓勾了勾唇:“嗯。”
陈子轻嘀咕:“那我今天是赶巧逮上了,不然都不知道你有给我擦佛珠。”
商晋拓见他光着脚,问他鞋去哪了。
“跑丢在楼梯上了。”陈子轻把脚抬起来,放在商晋拓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看他给自己擦佛珠。
陈子轻见他擦完最后一颗佛珠,就把手伸过去,让他给自己把佛珠戴上。
男人为他戴佛珠的模样尤为专注,认真而迷人,好像这不是佛珠,是一枚婚戒。
这姓容的不是很恰当,应该说是……定情信物。
陈子轻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摸佛珠上的“惘”字,想试探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商晋拓握住他的脚,拍了拍他脚心,漫不经心地揉他脚趾,他忍着痒意偷瞄一眼,又偷瞄一眼。
“来了这里,你有没有放松些?”焦虑的症状有没有减轻点呢。
“有。”商晋拓将他脚趾揉红,“我想一直住在这里,住到死,可以吗。”
陈子轻不想从商晋拓口中听到“死”这个字,尽管这是他待完成的任务。他认真地说:“那怎么行,这里太偏僻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住久了会生病的。”
商晋拓道:“你不想我生病。”
陈子轻点点头。
“那我就不生病。”商晋拓在他愣怔的眼神里一笑,“好不好,嗯?”
好,怎么不好,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直到你帮我最后一次。
陈子轻把脚从商晋拓的掌心抽离,坐到他腿上,让他抱着自己去洗手。
商晋拓轻松托着他屁股站起来:“洗手干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自己。”陈子轻说,“你洗了手,我就让你摸我……”
后两个字黏糊不清。
却让商晋拓胸膛发硬,那一小对他天天摸,回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摸得到。
商董面部扭曲了一瞬,开口时嗓音已然幽怨委屈:“老婆,我难受。”
怎么好好的又难受了?陈子轻又是不解又是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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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董和商太太在秋山湖待了快一个星期才返程,回到岗位上的陈助理在办公室接接电话做做记录。
陈子轻在郑秘书的指导下,安排招待国内来的客户相关事宜。
客户是个老爷子,挺有威望,叫商晋拓贤侄。一行人吃了饭,朝着酒店专门方向走去。
商少陵来这国家出差参加学术交流会,他的局也在这酒店,此时他在楼上走廊,发现朋友趴在护栏伸着头往下看,像是被什么吸引,他随意扫一眼:“直观上不是个美人,更称不上多绝。”
“那是你不会看。”朋友揶揄,“你按照我的来,保准你会眼前一亮,再一亮。”
商少陵在他的提点下,重新打量楼下的那道身影。
蓝色衬衣的下摆收在西裤里,背很薄,细细的一把腰,屁股不大但圆拱起来的弧度像桃子,一路走下来的线条充满了少年感。
这就是他嫂子,他哥的心头肉,掌中宝。
商少陵脑中不知哪根隐藏的神经末梢抖了下,力度轻到被他忽略,那次也是在这个国家,他承诺不再出现在嫂子面前,真就说到做到,一直避着。
在他哥心里,他这个亲弟弟连他嫂子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朋友的胳膊拐了拐他,谈起一个不太好大张旗鼓的话题:“商二,传言他是你哥枕边人,满足生理需求的,是真是假?”
商少陵沉吟,老婆不是床伴,他说:“假的。”
“我就知道不可信。”朋友眼里立刻迸射出精光,他按捺不住道,“商二,你说我要是追你哥的助理,能有几分胜算?”
商少陵顿了下:“我记得你不是同性恋。”
“确实不是。”朋友笑着说,“但如果是他,我感觉我也可以是。”
商少陵说:“不适合你自己的群体,还是少强行加入为好。”
朋友以为商少陵是好心提醒,以免他家里发现他跟个男的在一块儿,会打断他的腿。
“没事,我爸妈闹离婚,顾不上我。”朋友回到前面的话题上面,“怎么样,我主动追求他,有多少胜算?”
商少陵眉毛轻挑:“我跟陈助理不是很熟,不清楚他的性取向。”
“他是GAY。”朋友笃定道。
商少陵抿唇向他看来。
“你总不会怀疑我的直觉吧。”朋友收起调侃,“我追个助理,让圈子里知道了会不会被看笑话?”
商少陵说:“你既然瞧不起他,何必追。”
朋友挠了挠眉骨:“也许我是有几分真心的喜欢,可我更多的是想让他给我当情人,这就不需要顾及他感受了。”
楼下那行人已经从专门出去,商少陵收回目光:“我没什么意见可以给你,只能说,你慎重。”
朋友想了想:“我爸跟你哥有那么点儿交情,不如我去找你哥,让他把助理送给我。”
商少陵说:“我还是那句话,慎重。”
“商二,你就是长期被你哥的威严打压着,太怕他了。”朋友言之凿凿,“你哥是生意人,我跟他谈买卖谈利益,只要让他赚到,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商少陵没再说什么。他想着晚点再劝劝朋友,没想到对方这么等不及,当天就打听到他哥的住处上门拜访,更是开门见山地甩出目的。
“商董,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要一个人。”
“谁?”
“您的助理。”
商晋拓屈指轻敲桌面:“我的助理团有七个人,你要的是哪个?”
“您的贴身助理,陈助理。”
商晋拓打了个电话:“来我这。”
按照常理,一个助理被上司召唤,应当从办公室门外进来,可陈助理却是从里面的休息间出来的。
这现象透露出的信息让他坐不住地起身。
陈子轻认出他来,客气道:“邱医生,你好。”
“你好。”邱医生干笑,“抱歉,打扰了。”
走了几步,他又不死心地想,商二大哥的贴身助理会不会换不一定,但枕边人不会一直是陈助理。
邱医生坐回去谈起所谓的利益,有个医疗上的项目前景格外的好,他可以将所有资源双手送上。
说完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静得过了头,连商晋拓敲点桌面的声响都不知何时消失。
陈子轻给他使眼色叫他赶紧走,他误以为是暗送秋波,顿时就自信满满:“商董,您看这合适吗?不合适的话,我还可以再加诚意。”
商晋拓看自己的助理:“他想要你,开出的条件还可以,你怎么说?”
陈子轻的脸抽了抽:“我结婚了。”
邱医生脑抽,不把这话当成是搪塞自己的借口,而是认为陈助理欲情故纵有两下子。
手机在响,邱医生见是同事,便按掉说:“陈助理,你这打发不了我。”
陈子轻举起左手:“看到我无名指上的戒指了吗,我先生买的。”他把衬衫袖口卷了卷,露出小臂内侧的痕迹,“这个,我先生咬的。”
“还要我量出别的证据吗?”陈子轻说着就做出要解领扣的动作。
邱医生尚未有应答就有一声不大也不小的响动,商晋拓将文件拿起来扔回去:“行了。”
陈子轻低眉垂眼:“是。”
他俨然就是一副下属被上司训斥的模样。邱医生不想给他添麻烦导致他丢掉饭碗,就先告辞了,打算之后再找他,直接越过他上司。
没眼力劲的蠢货走后,商晋拓去洗手,陈子轻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就跟他进去。
水流声持续了一会就停了,商晋拓将手伸进他嘴里,摸他柔软的口腔,他没用舌头往外抵,而是乖乖含着。
“不满意我没直接拿出你丈夫的身份宣示主权,替你拒绝?”
陈子轻摇头否认,他的舌尖被商晋拓抚弄,口齿不清地说:“我们为什么不公开婚姻关系?”
商晋拓盯他半晌,淡淡道:“你不同意。”
陈子轻头皮一麻,他下意识拿出商晋拓的手,吐字清晰地说:“啊,对,我忘了,你问过我,我是那么说的。”据他所知,他是怕公开了影响工作环境,也认为没有一定要公开的必要。
商晋拓舔指尖潮润:“改变主意了,想公开?”
陈子轻没作声,他在想事情。
商晋拓阴冷地沉下眼,他浑然不觉地死死咬住指节,咬破皮渗出血丝都没发现。
陈子轻叫他把手松开,怎么叫都没用,情急之下扬手就扇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在洗手间回荡。
“我叫你把手松开,你不听我的,你看你都把手咬成什么样了!”陈子轻捂住他出血的手指关节,忍不住心疼地数落他的不是。
手被抓住,力道让他发疼,他仰起头看商晋拓,正要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动手——
“再扇我一下。”商晋拓半边脸上带着手掌印,他将另一边面颊侧过去,笑着说,“扇这边。”
陈子轻嘴唇抖了抖:“公开吧,现在就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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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公开的后续陈子轻没去管,其实隐婚并非他意愿,是二周目覆盖的数据,他只是被动继承那部分记忆,一直没去特地拎出来梳理,没觉得是个事。
在这之前他以为是商晋拓的意思。
既然商晋拓想公开,那就公开,反正他没网瘾,手机上的新闻软件删了个干净,不会乱七八糟的推送给他八卦新闻,舆论的风波刮不到他身上。
几天后的夜里,陈子轻醒来又没见商晋拓在床上,这情况越发频繁,已经让他见怪不怪,他开灯翻了个身,发现床头有本书。
书摊开着。
陈子轻拿起书查看书皮,他想的是金融财经一类的书籍,出乎意料的是情感类。
大致扫了目录,主要围绕情感和心理的相辅相成,接近于是一场自我修复。
商晋拓不是粗略地翻看,他看得认真,会划线做标注。
旁边空白处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字迹犹如苍茫原野百折不挠的草木。
写的是——
炽爱抵得过千山和万水,共勉。